绝顶之上,云气稀薄,俯瞰群山皆在脚下。
叶天帝双目远眺,看着山谷间的翻腾云气。
“吾封神君,兼并四境,得以天下长安,可到头来,却落得孤身一人……”此人神情萧索,身形晃了晃,似有些不稳。
“神君保重身体!”身后胡彰小心关切道。
半月前,叶家中京排名前五的豪门叶氏集团遭遇危机,一夜之间股票暴跌,几大家族联手袭来,叶氏被迫破产清算,叶家老爷子一气之下,急火攻心,长辞人间。
而他的大哥叶天生却在本应守孝之际,被人打断双腿,剜掉双目,吊死在叶氏大楼……
家族覆灭,大哥惨死……一夜之间,叶天帝的家庭,被这场灾难彻底摧毁。
恨只恨那一日,四境反扑。
叶天帝浴血数日,几次陷入死地,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叶家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更不知道这场早有预谋的卑劣商战,将他的亲人悉数害死。
国虽在,可家已亡。
一袭长袍的他,身形巍峨,五官冷冽,鼻若悬胆,星目低垂,俊俏男子更添了几分深沉,谁能想到,中京故土内,他已是家破人亡。
“我大哥人中龙凤,叶家根基深固,必是有人在背后谋划这一切,致使我叶家倾覆,更将我大哥害死!”叶天帝面色冷漠,强忍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神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自当随您踏平中京!”那一向铁血冷漠的牛贲,说话间,目眦欲裂,几欲拔刀。
牛贲、胡彰这二人,皆是血性汉子,铁血无情,从战场上沾染的硝烟味道还没有散去,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们崇敬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感觉到,他的体内,此刻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神君一怒,伏尸百万……
前不久的血战,依旧历历在目。
当这个男人在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一声长啸喝退百万强敌。
“十年前,我投身入伍,九死一生,更有无数血战加身,十年后,我封无可封,终成四境神君,今日我将临故土,整个中京,当因我颤抖,而算计我叶家者,当感到骨寒!今日,我即为屠刀。”
叶天帝脸色冷峻,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仇恨,沉声道:“牛贲、胡彰,备车,随我回中京,报此血仇!”
“是!”两人相视一眼,躬身领命。
这一日,神君天帝离境,四境外患得以苟活。
天色渐暗。
厚重的云雾遮挡了最后的一点余晖,一辆英勇凶悍的悍马疾驰在中京国道上。
“我叶天帝今日回归,中京势必要染上一层血色,方可慰我叶家在天之灵!”叶天帝眉目之中,煞气涌现,随着悍马驶入中京,他神色越发的冷峻。
叶天帝在悠长的古旧长街前,缓缓前行,不远处的宅子两侧,透着一股破败的萧瑟。
叶家老宅牌匾已经断裂成了两截,就这么横在台阶前,封条锁着内院的孤寂清冷,十月冷风下,院子里凭空传出一阵阵“呜号”的风声。
似在为老宅,为叶家哀鸣。
近乡情怯。
可叶天帝,却再也见不到亲人的脸孔。
这一扇沉重的门扉后面,埋葬了他的过去。
“爹,娘,哥哥!我!我来迟了!”
刚忍坚毅的脸庞上,叶天帝眸中含泪,他心口剧痛。
神君临京。
此役必屠仇敌。
“哇!”
想到自己父亲、大哥死时的绝望无助,他怒意更甚,顷刻间,引发体内暗疾,一口污血喷出。
此伤乃是半月前,他封神一战所得。
当时他一人力敌四位境主,终究将其全部手刃,爬出了那堆白骨地,成就了神君之位。
真正让人知道了,什么是神威如狱!
想到那一战,牛贲、胡彰都胆寒不已。
“神君,您有暗疾在身,是否先修养一段时间,再行……”牛贲试探性的问道。
叶天帝抬眼望向旧宅,长出了口气,沉声道:“我离家十载,再临家门,却是和大哥天人两隔,若此时不能报仇雪恨,借伤患苟且!我何以为人?”
“可……”
叶天帝目光冷冽,双手负在身后,因过于用力,指甲在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
一旁的胡彰立时拦住了牛贲,摇了摇头,示意其休要多言。
“帮我调查清楚叶家的事情,背后到底有哪些龌龊勾当,尤其是我大哥的死因!”叶天帝说罢,一向沉稳的胡彰应了一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当中。
“牛贲,你先在这里等我吧,若有人擅闯,格杀勿论!”叶天帝的身子站的笔直,推开那已经松动的封条,迈步走了进去。
牛贲望着神君的背影,似乎能感觉到这副高大的身躯中,那难望项背的身影里,正饱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
脑子不由的想起半月前的那一战,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成就神君之位,一手兼并四境,完成了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做到的神迹。
获“神君”之称。
只有见过那场血战的人,才知道叶天帝的神威是什么面目。
中京,将会迎来神君天帝的怒火!
最早便开始追随叶天帝的牛贲明白,这一次,恐怕比那封神之战,还要可怖。
面对着久违的祖宅,短短半月,这个家也到了风雨飘摇之际,院子里落着破碎的瓦片,地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迹,不知曾经发生过什么,雕彩、门头等破烂不堪,穿过东西厢房,他隐约听到一阵泣声。
只见配房角落里,一身形矮小,披着灰白头发的老妇,佝偻着身子,已然看不清面容,她看起来极其瘦小,一眼望去,不过五六十斤。
手里拎着半片碎瓦,嘴里唔囔着:“出去……出去,离开我的家……”
老妪年过六旬,一双眼睛已经看不清人物,本能的冲着闯进家门的人呼喝着,头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
想来之前已经遭到过殴打。
叶天帝仿若雷击一般,呆立当场,颤抖着:“奶……奶娘!”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眼前这瘦小的老妪,正是养活自己的奶娘,十年未见,她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一句奶娘。
那老妪手里的碎瓦“咣当”落地。
她在认出了叶天帝的同时,竟是嚎哭出声。
疯狂的痛哭声让叶天帝心中紧绷的那根线顿时断成了两截,他踉跄着跑过去将奶娘抱在怀里,后者浑身冰冷,皮包骨头,身上竟是断了好几处肋骨。
“呦呵,躲在这呢,还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
突兀的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几个人手持着棍棒,走内院走了出来。
听到这话,叶天帝怀里的奶娘突然颤抖起来,不住的往后蜷缩,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天儿……跑……快跑……他们来了……”
她的声音干哑,神智早已糊涂,可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老旧的宅子,那是她的家,还有在她心中,依旧是那稚儿的天儿,那是她的孩子。
“别打我,别打我,我还要照顾孩子,我有两个孩子……两个……”奶娘的声音讨饶,看来这样子的毒打,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她只得讨求饶。
“老不死的!上次让你跑了,今儿我送你上路!”为首的人一脸轻蔑,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是你伤了她?”
一道极为森寒的杀意,在转瞬间,让林延如至冰窟。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中京林家,别说伤她,今天我还要打死她!”
林延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气势不凡,也不敢轻易动手,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用林家来威慑叶天帝。
“一个妇人,你们也能下此毒手?”
叶天帝看着身形已经萎靡不堪的奶娘,缓缓出声。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延恍然,终于是看清这人是谁,立马讥笑道:“叶天帝!原来是你这个杂种,怎么?叶家死绝了,你赶着回来收尸吗?”
“既然来了,我索性送你们上路!叶家也算是满门死绝!死了个圆满!”林延眼神一变,张狂笑道。
“收回你说的话,现在后悔,我可以让你苟活!”
叶天帝神情冷漠,冷冷的扫过林延:“否则,我要你用你的命!血祭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