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瞧着他脸上的面具,说道:“我做的面具真好啊,我觉得比那个小子好,看在我要死的份上,让我见他一面,那小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看穿了我是故意的。”
秦海之前已经猜到有这种可能,奉一看破了他们的计划,在费南这个环节上,最大的破绽莫过于奉一有自知之明,费南的本事在他之上,绝不可能让他瞧出漏洞。
当奉一发现漏洞时,他们就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奉一的眼皮子底下。
事情的成败,全取决于奉一。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状况,大事成与不与,维系在奉一一人身上。
好在奉一有脱离南启的心思,南启不死,他不得自由,秦海想了想,把费南背起来,健步如飞地往外走,方大维看到了也没有拦着。
等到了外面,奉一已经被绑起来,暂时安置在一边,比起对别的南启成员,待他的态度已经很不一般,费南看到他,哈哈大笑道:“薜成想破头也估不到自己怎么败的。”
秦海还没把他放下来,他大笑之时,五脏六腑里有些气在乱窜,秦海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这事不用掐指算,也能晓得咽的是口水和涌上去的血。
费南曾以艺术家自称,自命不凡,现在狂瘦一圈,形若饿鬼,秦海把他放下来,他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落下,看着奉一吃吃地笑着:“为什么不戳穿我?”
“我戳穿了你,必死无疑,不戳穿,还有重新当人的机会。”奉一目露感激:“我要多谢前辈有此一举,让我重新生而为人。”
费南听得想要大笑,他哪是什么好人!
要是抢在秦海前面找到那帮老兄弟,他肯定是要说服他们把地图合而为一,过来找这宝藏,得了以后就逍遥剩下的时间,不枉活这辈子!
他甚至想过,要是天苍没把地图交给秦海,他会不会杀了天苍夺地图,不好说!
奉一视他为救星,滑稽,可笑!
费南突然扯住了奉一的衣领,奉一被绑着,没法挣脱,眼睁睁地看着这张瘦得颧骨都要跑出来的老人脸靠近,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活不了了,看不到薜成咽气,不过我痛快了,我得不到,也没落到他的手里。”
费南像鬼一般吃吃地笑着,干瘦的手指掐了掐奉一的脸,如同对待小儿,突然附在奉一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奉一像僵住了一样,没等他说话,费南长吁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
奉一赶忙看着秦海,秦海摇头:“本来就是个油尽灯枯的人,这次受了累,活不了。”
费南在月光中阖然离世。
没人问奉一费南和他说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处理掉里面的那些人,这支足足有八十余人的队伍,无一错漏,死的死,抓的抓。
薜成从迷烟中的作用中醒来时,人已经陷入囹圄,最让他骇然的是,和他关在一起的是十一启的十一位启主,十二个人被关在同一间四面无窗的房间。
他腾地站起来,冲到那扇铁门后,拼命拍着门:“开门,开门!”
“启主,没用的,我们中计了。”江泊有气无力地说道:“李峰后面进来,发现那些宝藏都是假的,这个地方早就被掏空了,引咱们进来的都是假货。”
“不可能,钥匙是真的……”薜成虽然狠毒,却是个刚愎自用的主,至此还没反应过来。
李峰蹲在角落里,阴沉沉地看着薜成,终于忍不住笑了:“行了,启主,箱子里的古铜钱我都看过了,连以假乱真都称不上,最真的只有那些箱子。”
“放屁!”薜成筹谋这么多年,所有心血化为乌有,此时双目欲裂:“什么人干的?”
铁门哗地一声响,看到来人的制服,薜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李峰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启主露出软弱的一面,面露不屑,什么启主,都是凡夫俗子。
不外乎两只眼睛,一张嘴,来人是什么身份,人家用衣服说明了,他们栽了,不亏。
江泊和剩下的启主狠狠地闭上眼睛,完了,全完了!
薜成等人等着挨收拾的时候,秦海正在营地里呼呼大睡,先是望风,又和方大维去放迷烟,好在后半程押送人犯不关他什么事,躺在营地里休养生息,醒来太阳照到屁股上。
方大维扯开帐篷,阳光就这么透进来,秦海坐起来,不爽地看着他:“有病?”
“你这嘴里塞了鸟屎吧,臭不可闻,人一个不少地弄走了,严叔亲自接待,”方大维说道:“这回可是爽快,没怎么费事,就一批宝藏,这些人就闷头往里面钻,跟鸟进笼子一样。”
“想了几十年的东西,眼看着就要到手,能不激动?”秦海打个哈欠,想到费南,问起来才知道费南的遗体被拉进了最近的殡仪馆,有专人安排后事。
费南硬气了一辈子,临死前入了局,这个局让他一泄私愤,亲手把新南启葬送,昨个咽气的时候,他嘴角带笑,眼睛合拢,戾气没了,是笑着走的。
就是不知道他和奉一说了什么,那是他俩的秘密,奉一这次戴罪立功,和他们内里外合,让他们不费什么事就把新南启拿下,怎么处置奉一要看上面的意思。
方大维和秦海得了命令,让他们先回江北,这次为了让秦海不牵涉进来,弄了个替身替他呆在医院,以后就算提起,也没人想到新南启覆灭和躺在医院的“秦海”有什么关系。
方大维说这是为了保障编外人员的安全,现在他俩得滚蛋,等出了帐篷,秦海才发现除他俩,别人都撤了,两人就跟进山野营的登山客一样。
收拾了东西,两人悄不声息地回到了江北,秦海顶着假脸回到病房,病房归了正主。
赵凝雪收到消息,下班后姗姗来迟,顺便带了些好吃的过来,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秦海一手捞起,就把赵凝雪搂进了怀里,掐着她的腰,皱了皱眉:“怎么瘦了?”
“瘦了不好吗?”赵凝雪压着嗓子问道:“事情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