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怔愣在那里,似是没想到儿子会如此不给她颜面。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院中几人,视线终于转回齐元洲身上,还不甘心的问了句。
“元洲,你刚刚,你刚刚说什么?”
“母亲,家中一日离不得你,元奇也离不得你,你明日就回去吧。”
齐元洲知道自己这番话太过忤逆,若是传出去不孝的罪名一定会落在他头上。
可他忍不住,也不想再忍。
母亲这几年越发偏心,之前还想在他的聘礼上动手脚。
要不是有祖母在这里压阵,又有祖父父亲以及家中亲眷到来,他都不知自己的婚礼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已经审出是谁指使,背后还有那些人从中帮衬。
具体因由他已经懒得去盘问,祖父和父亲回他一个交代。
这个家,他和元奇只能有一人。
母亲溺爱幼弟,他从前就知道,但没想到他都已经留在京城,日后也很难再回到安阳府,他居然还会这样妄为。
冯氏肩膀微颤,面上依旧是难以置信。
“元洲,你弟弟他年纪还小。”
“小?”齐元洲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母亲,他正月里就已满二十岁,办了弱冠礼,他还小?”
冯氏默然,在她心中小儿子永远是小时那乖巧可爱的模样。
郑氏叹了一声,对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孙子她都喜欢。
但齐家可以没有那个只知道花钱惹事的混蛋,却不能没有入朝为官的孙儿。
“你今日也累了,回去让下人收拾一下,明日……明日就回去吧,京城这边一切有我。”
“娘!”
冯氏没想到郑氏居然会不帮她劝说,“娘,儿媳现在回去,爹那里……”
不仅会发落她,也会对她的宝贝儿子用家法的。
郑氏叹息着摇头,这个儿媳平日里精明能力的紧,只一遇到跟那个混蛋有关的事,就糊涂的厉害。
这件事根本捂不住,而且有陆家人在这件事也没办法遮掩。
“回去吧。”
有外人在,郑氏还是给了她一点体面,没有说出那句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冯氏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有去看陆星然一眼也没有抱自己刚出生的孙女,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她的小儿子会受到何种惩罚上。
齐元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失望又重了几分。
这就是他的母亲,嘴上说着对他们兄弟三人一样好,但只将心思全部用在幼弟身上。
郑氏拍了下他的手臂,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看向产房门。
“我让厨房去给星然备上吃食,等她睡醒肯定会饿。”
她们离开,马氏也想回府去。
但夜色已深,城中已是开始宵禁。
无法回府中就在齐家胡乱歇了一晚,第二日天还没亮,陆景之去上早朝,顾瑶同马氏就匆匆回了府里。
齐元洲告了假,就守在府中盯着冯氏,一定要她回安阳府。
没了外人在,冯氏一哭二闹,可前一天差点一尸两命,此时的齐元洲心硬如铁,哪里会因她的哭闹而心软。
几乎是让粗使婆子将冯氏押上了马车,又专程写了封书信,通过驿站快马送回。
冯氏坐在车中心如死灰,她知道这一次的事难以善了,靠着她自己也很难保住儿子,她想写封书信先一步送回安阳府,让宝贝儿子先离开避避风头。
可齐元洲似是猜到了她会有的举动,一路上都有人将她盯得极紧不说,马车日夜不停。
平时需要走上六七日路程,这一次只三天车子就进了安阳府,几乎是同齐元洲送回的书信一齐抵达。
冯氏进门时,齐元奇已经被齐仲林押在祠堂前,抽了十鞭子。
他看到冯氏就想喊救命,但齐仲林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扫了眼大儿子,齐叔何冷眼扫向冯氏。
“你娘家那边我还没跟你算,你要是觉得齐家容不下你,这个儿子我可以让父亲从族谱上划去,你带他回冯家。”
冯氏满肚子的担忧和心疼瞬间化为惊慌,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猜到齐元奇为何要如此做。
只没想到京城的那个下人居然什么都招了!
冯氏瘫坐在地上,看着被鞭子抽得哇哇叫的齐元奇,心疼也不敢出声。
“这些年我私下拿来贴补元洲的银子,你挪用了多少就补回多少,不够的你自己想办法,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齐仲林一口气又抽了二十鞭子,眼见着齐元奇的后背血肉模糊,他倒在地上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这才放下鞭子,转回身严厉的扫向冯氏。
冯氏心中一紧,她这些年不知给了齐元奇多少银两。
有她自己的嫁妆,也有他们大房的私产,还有从公爹这里得来的要送去京中的银钱。
她现在手中只有一点维持体面的嫁妆,哪里还拿得出手银子。
“爹,我手上没银子了,夫君,你同爹好好说说啊。”
齐叔何再次冷眼扫向她,“没银子就挪了元洲的银子?你可知道那些都是让他去上下打点,护着咱们齐家生意的?”
“可,咱们家中生意不是已经越做越好了吗?”
冯氏有些不死心,那陆景之能将他们齐家护住,又何必再花那些冤枉银子。
“这次差点被害得一尸两命的陆景之的妹妹!这次之后你以为他还会再像从前那样护着咱家?”
人家之前是凭交情,现在这点情分被齐元洲还有她的娘家彻底砸烂。
这份袒护,人家凭什么再给?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冯氏,你明日就回娘家,告诉他们不给一个让京城那边满意的结果,这件事就不会完。”
冯氏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净,她瘫软的靠在嬷嬷身上。
齐仲林和齐叔何的神色和语气让她明白,这一次他们是真不准备轻飘飘的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