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六皇子自己人心中,主子可是先皇亲封过的王爷。
李县令自我暗示得久了,他日常叫的就是清王。
刚才一刹那开口,清字的口型已经出来了,彻底转换太过僵硬也太假,这才说了一个相近的齐字,顺带将启王拉出来溜溜。
不得不说,老油条就是老油条,面对审问,临场反应相当敏锐。
若不是她还有两分本事,就得被这人糊弄过去了。
不过,关键的问题来了,柳芸朝李县令走了两步:“所以,你藏起来的那个大秘密就是六皇子的后手吗?”
“是什么呢?”
李县令精神恍惚,禁不住又开始回忆了一遍进屋之后的所有对话。
话题到底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
明明大部分时间都是太后自说自话,凭什么就已经猜到了这么多。
李县令并不知道,当初的黄夫人可能已经在地下看着他,希望他早点下去交流一下心得。
柳芸诧异的看着李县令:“你居然不知道?”
“不会吧,老六都死这么久了,你还替他兢兢业业的办事,你居然连他最大的秘密都不知道?”
李县令一脸懵逼,忍不住看了看陆冲和林阴林阳,不是,他刚才有说话吗?确定没有吧!
陆冲和两位林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县令,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怜悯。
可怜见的,这人居然都产生幻觉了。
难不成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没动任何手段就要被审问傻了的人?
李县令确实没有吱声,可柳芸刚刚提及六皇子的后手,这人有一刹那的走神,甚至想到了别的事情。
若是知道内情,绝不可能这么不上心。
不过,这还麻烦了,目前唯一的线索人,竟然不知情?
柳芸不是很高兴,皱眉说道:“你若不知情,你守着的又是什么秘密?”
“而且,为何宁愿屠镇,也不愿意上报?”
“怎么看,陷害和利用那支兵马都是顺带的。”
“你这是不希望上面的人注意到红河镇啊,所以,红河镇有什么呢?”
李县令老脸上终于多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柳芸觉得不对劲,连忙说道:“陆冲,点穴。”
闻言,陆冲出手如风,将带刀鞘的绣春刀当手使,点在李县令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柳芸冷笑,上次让黄夫人以头抢地死了个干脆,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问呢!
这次坚决不犯同样的错误。
点穴虽然会让人迟钝一些,可并不能让思维也无法动弹,多少也会有些反应,总比死了好。
李县令:“……”
他要自杀早就自杀了,现在真没有想啊!
柳芸在李县令面前来回踱步:“咱们继续,红河镇……若是让你屠镇成功,这事儿也不可能瞒一辈子。”
“你却执意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之后会不会暴露,你在乎的是短时间内不能被外界知晓,不能被朝廷关注。”
顺着这个思路,柳芸拳掌相击,突然恍然大悟:“照这么看来,你就算不知道你主子要搞什么事儿,也知道时间啊!”
“老六那所谓的后手若真的发生,估计到时候也没人管你屠镇的事情了,朝廷……很可能自顾不暇。”
“这一手算盘打得多响啊!”
李县令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现场版?
仅仅只是抓住了他,太后就将整件事情快串联起来了?
柳芸的脑花已经盛开到最灿烂的时候,没办法,敌人不老实交代,活生生将审问玩成了推理,对不对,看李县令的反应就能知道。
所幸她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确定真假。
而事情推到了这一步,已经彻底顺了,柳芸灵光不断闪现。
“这么看来,这个时间点很重要啊!”
“你只需要保证红河镇的一切,短时间内不会暴露即可。”
“原本也没人会注意到红河镇的异常,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突发的这场瘟疫,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会被朝廷注意到,甚至派人驻扎,你觉得太危险了。”
“所以,你不仅封了镇,还打算屠镇。”
“为了找替罪羊,便将养了这么多年的士兵给忽悠了过去,让他们以为处理红河镇是一件立功的事。”
柳芸点头,觉得如果不是韩芪逃了出来,并且成功找到了锦衣卫,李县令的谋算,成功率其实挺大的。
“掩饰得真不错,若是成功了,红河镇被屠,跟你关系也不是很大,动手的可是启王的人。”
“若是出了意外,也有那支兵马,甚至启王替你背黑锅。”
“啧啧啧……怪不得你被抓了,只字不提,一副抗拒交代的样子,是觉得你只要什么都不说,锦衣卫至少不会要你命对吧!”
“加上临近过年,一切事情的都会延后处理,天大地大没有过年的事情大。”
“所以,就能完美达到你拖延时间的目的。”
柳芸蹭了蹭下巴,完全不理会李县令眼睛要突出来的样子,点穴的情况下,情绪波动过大,不仅眼睛充血,还有快脱臼的感觉。
看来,李县令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全然不平静。
柳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让他毛骨悚然,突然一笑:“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拖延时间,所以你必然知道老六那后手发动的日子。”
“仔细想想……”
李县令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表情逐渐呆滞。
别想了,真的,再仔细想想,越发感觉恐惧。
好不容易拖到了现在,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要暴露了?
还有比这更加莫名其妙,又离谱恐惧的事情吗?
柳芸琢磨了片刻:“哀家想了一下,老六死于秋天,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能坚持多久?”
“或者说,已经死去的老六能够控制你们多久?”
“一年?未免也太长了点,老六都已经凉了,你们又不是死士,还有自己的家人,还能为一个死人赔上一大家子啊!”
“而且,看老六死时的疯狂模样,那么笃定哀家一定会遭难……看来,这后手发作的时间应该就是过年前后。”
“明天就是除夕了,现在还没事,证明时间会在过年后,以老六的残忍,必然会在大家最高兴幸福的时候来一击凶猛的。”
李县令脸色充血,眼睛憋得好似怒目金刚,反而不利于观察他的反应。
不过,不能解穴,柳芸担心他会自杀。
想了想,柳芸示意红叶将李县令的手放在手扶上,伸出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柳芸淡定的轻言细语:“你主子的后手,是在过年后,对吗?”
为了不刺激李县令,柳芸没说自己检测到的结果,而是持续询问。
“是上元节后?”
“……还是上元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