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翰林院这些人,可以怀疑他们不忠不义,不能质疑他们的学识。
何况,现在是他们下不了台来,太皇太后给梯子了,谁还不顺着下?
掌院抹了一把汗,连忙说道:“太皇太后放心,微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太皇太后的吩咐。”
柳芸:“放心?哀家真能放心,你们就不会在这了。”
“现在读书习字的人就多了,将来还会越来越多。”
“你们现在也不过是多认了几个字,多读了几本书,有什么好优越的?”
“莫不是还要用断章取义,曲解的那一套来对付哀家?用来劝说天下人?你们当真想好了吗?”
欺负她书读得少?
这很能干吗?
翰林院众人最后的脸皮被太皇太后扔地上,还来回碾了碾。
可以说,能进入翰林院的都是大佬。
里面状元一抓一大把,人人出过书,个个经纶烂熟于心,名声在外。
长期处在这样的高层,享受了多年的优越感,一时半会儿实在改不过来。
不过,这会儿臊得恨不得多扇自己几耳光。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御史没什么动静了,就算他们去拉帮结派,人家还忙着呢!
现在才明白,忙或许是真的,但是更不想与之为伍。
御史们早就学乖了,以为太皇太后是女人就真不懂四书五经,圣人之言?
就以为能随便嚷嚷,表现自己博学?
事实上,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无知,枉读几十年书。
不怕对手嘴巴利,就怕对手在学识上理解得更加透彻。
王大人带着一群属下慌忙的跪下:“臣等不敢,臣等定然全心全意编书,还请太皇太后监督。”
柳芸好想翻白眼,别找她,她没空,别以为自己很重要。
不过是特意找个事情打发这些老学究而已。
当然,现在读书越来越普及,而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识字和扫盲,不为科举。
确实需要一批更加浅显的书籍来满足教学才行。
就怕有些人按照科举的方式去教普通人,别的没学会,倒是将迂腐酸儒学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短时间内,读书人高人一等的想法还会存在着。
总有人读了几天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自然会监督,哀家的要求是更加普及化,更加适合一般人识字,需要科举的,自然会去寻找相关方面的书籍。”
然后,柳芸放大招了:“另外,云昭出了很多惠民政策。相对的,也会产生很多新的事故。”
“所以急需更加细致的律法来约束。”
柳芸挥手,让红叶搬来两块砖头厚的云昭法典:“哀家觉得云昭的祖制挺好的,后辈反而丢弃了很多东西,简直大不孝。”
“不过毕竟过去几百年了,当年的情况跟现在的情况不同。”
“你们就拿回去好好看看,在这基础上再制定一些适合目前云昭的律法来。”
顿了顿,见排排跪着的人都惊成人形雕塑,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本云昭法典。
耳朵嗡鸣,好像有点听不清声音了。
重新制定和修改律法倒也没问题,可要按照云昭法典来,第一步就得将这本法典吃透啊!
这个过程……他们也不知道要多久。
原以为太皇太后要求编书,就是变相禁足了他们。
没想到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这是要让他们至少在翰林院禁足一年半载啊!
想着还被剥夺了参与朝政的权利,翰林院竟然变成了纯粹编书的地方,心底又悲凉又萧索。
王掌院第一次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该纵容二把手,还跟着一起胡闹的。
他终于明白,太皇太后之前只是懒得理他们而已。
偏偏他们使劲的在面前蹦跶,太皇太后不耐烦了,出手就直击要害。
王掌院脑子清醒了,可是已经晚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进海了,为了一个永耀,把整个翰林院赔了进去可还行?
说到底还不是他贪心,觉得文武百官都不作为,他可以。
还觉得众人皆醉他独醒,想要“掰正”太皇太后,建立不世功勋呢!
永耀,太子等等,不过是他的借口。
一朝清醒才发现,谁是傻瓜?
打了一棍,该给颗甜枣了。
对于翰林院这些人,她可舍不得花费什么物质奖励,反正这些人连俸禄都觉得多,给点名就足够了。
柳芸语重心长:“重新制定和修改律法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
“将来,无论多少惠民政策都得落到实处,律法约束官员民众,老百姓哪能不记得你们的好?”
“说不定更多的人体会到更多的好处,口口相传都能让你们流芳百世了。”
“朝廷极为需要新律法,功在社稷啊!”
闻言,翰林院一众官员震了震,眼神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内心无比激动。
突然就觉得原本的惩罚,好像变成了好事儿?
想到自己制定的律法只要通过,就能全云昭施行,让皇朝变得更好,肾上腺素压都压不住了。
不就是两块砖头厚的云昭法典吗?
很多人都是翻过的,虽然囫囵吞枣的那种,可这么多人,分一分任务,也没有特别难。
见属下们的表情都轻快了,王掌院略微苦笑,十分不明白自己来找虐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皇太后一席话就让属下们热血沸腾,他可没这种本事。
这会儿他最清醒,很明白律法不管有多适用,多么被老百姓称赞,老百姓也只会对朝廷感恩戴德,有几个会记得谁编的?
柳芸扫了王掌院一眼,瞬间看透他的想法。
暗地里冷笑一声,那不是正常的吗?
他们就是编写的工具人而已,每一条律法通不通过,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不过,该有的功劳也不会完全磨灭。
有这份亢奋是好事儿,至少短时间内终于不用被这些人烦了。
好不容易将糟心的送走,柳芸也不管那被带走的二把手。
谁让他主动跳出来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红叶:“那刘学士是真耿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翰林院学士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御史了不成?”
柳芸轻轻的端起刚才被迁怒过的茶盏,仔细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裂痕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耿直?可别侮辱了耿直这个词。”
“耿直可以没情商,但是不代表没智商。”
“就算我那个世界,也没人会当面指着一号大佬的鼻子骂呢!”
“说穿了,为了一个永耀太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不知内情的谁看他不像个叛徒?”
大义凛然的为敌人着想,没有以叛国罪论处都是她的仁慈。
翰林院那批人为何怂得那么快?
不就是被她堵住了么?
再闹下去,拿永耀当借口也是真的为永耀“着想”,那就涉及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