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冉看着眼前站着的人,舒伯赫两鬓有了白发,比上一次看老了几分,但对颜冉依然儒雅温和,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这样虔诚地看着她,让她无法拒绝。
宋庭安也总算松了口:“行了行了,你上去跟他演一曲吧,省得别人说我小心眼。”
颜冉便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穿着的大衣,然后提着裙摆,跟在舒伯赫身边,缓缓往台上走去。
舞台侧幕站着的吴宥萱早就因为嫉妒红了眼眶。
怪不得颜冉今天化了妆,做了头发,她甚至还穿了小礼服,看来她早就有所准备,一开始就是打算来出风头来的,她却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上台的时候,舒伯赫伸出了绅士手,让颜冉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颜冉便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两人一起上了台。
吴宥萱呼吸有些急促,她上台的时候,老师不曾对她这么绅士,这么关爱,所以,老师眼里,果然颜冉比她更重要。
更让她难过的是,颜冉是老师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老师说听到颜冉的弹奏,惊为天人,之后便各种想收颜冉为徒弟,而颜冉竟然拒绝了老师。
这样一对比,她成了什么?
舒伯赫先生不止亲自下台请颜冉,伸手扶颜冉上台,上台之后,帮她调整了座椅,甚至还跟她说:“你的琵琶,也是我亲自调的音,你先试一下,看看音准有没有问题。”
简直是鞍前马后啊!
能让世界级音乐家做到这样,颜冉可真是独一份啊。
颜冉接过琵琶,轻轻划拨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您挑的,自然没有问题。”
又小声道:“我有段时间没碰乐器了,要是拖了您的后腿,可不要怪我。”
舒伯赫笑道:“你愿意上台,我就很高兴了,跟你同台表演一曲华国传统曲目,一直以来都是我心里最大的愿望了。”
隔得不远的吴宥萱全部都听到了,听到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也全程看到了她尊敬的老师对颜冉各种关怀备至,各种捧在手心里。
颜冉坐着,舒伯赫站着,他对着指挥家点了一下头,指挥家轻轻舞动手中的指挥棒,整个交响乐团都心领神会。
第一道音符,来自颜冉的琵琶。
梁祝,这样耳熟能详的歌曲,早就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里,这悠扬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偌大的大剧院里,每一个角落的人都能感受到来自音乐的洗涤,最直接,最震撼的共鸣声。
国乐的婉转和古典,配合上舒伯赫先生的小提琴音乐,给人心灵最震撼的涤荡。
颜冉坐在舞台最中央,她穿一袭黑天鹅的礼服,高贵优雅得让人目光移不开,相比刚才那场吴宥萱的演出,她的演出能够让人感动,最直接的精神共鸣。
这一切,是吴宥萱没有办法做到的,吴宥萱有的只是技术,而颜冉有的是感情。
而且,上一场,舒伯赫是主角,吴宥萱只是配角。
而此刻,颜冉成了主角,舒伯赫没有喧宾夺主去干扰颜冉,琵琶曲在一众西洋乐中显得婉转又动人。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颜冉赢吴宥萱太多。
她本来邀请颜冉来,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多厉害的,如今,却被迫站在一旁看着台上夺目的颜冉,看着她敬爱的老师甘愿给颜冉当配角,而台下的墨三爷专注又深情地看着颜冉。
为什么她用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颜冉却唾手可得呢?
墨云霈本来全程都是懒靠座椅,这会儿却挺直了背,神情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
她太美了,比美貌更让他眷恋的是,她的琵琶竟然也弹得这样好,她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一曲梁祝终于结束。
台下众人却依然沉浸在那绕梁余音之中,直到舒伯赫拉着颜冉给众人鞠躬,雷鸣般的掌声这才响起。
掌声比刚才那一场更热烈,更激动,甚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是发自肺腑地觉得这一曲梁祝演奏得太好了,这一场演出,太值得了。
颜冉倒是没有沉浸其中,留恋这些虚无缥缈的追捧,她直接就下了台。
舒伯赫仍然感慨良多,拿着话筒道:“谢谢小冉,圆了我的梦,让我这场世界巡演没有留下任何遗憾,谢谢。”
颜冉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打职业竞赛,没有当音乐家,没有当演员,就是因为,她并不贪恋这些爱慕和追捧。
至此,颜冉第三次上了热搜。
而吴宥萱买的那条热搜,怎么看怎么显得寒酸。
本来打算好好挫挫颜冉锐气的她,此刻心中百感交集,心痛难忍。
后台,她和两个闺蜜坐在沙发上,紧接着,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显然是她的老师回来了。
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舒伯赫以及颜冉还有墨三爷。
舒伯赫显然是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他情绪高昂道:“小冉,今天真的是谢谢你,没让我下不了台啊。”
颜冉耸肩:“您的世界巡演最后一场,总不能砸在我手里,好在虽然很长时间没有演奏了,曲谱我还记得。”
“你这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你记性好着呢,哪怕几年前就看过一次的曲谱,你保证也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宋庭安道:“就是你惦记我徒弟的啊。”
该算的账还是得算的。
他的口气不太友善,舒伯赫身边的华国工作人员有些不满,这人看起来比舒伯赫先生小不少,却用这种语气和先生说话,也太不尊重人了。
“你说话客气一点,舒伯赫先生不止是世界级音乐家,他年纪也比你大,你至少得尊重一个长者。”
宋庭安:……
我要是结婚,孙子都有这么大了好吗?
颜冉看到她师父被人怼,心情倒是不错,毕竟老头不能逢人就解释他已经是百岁老人了。
别人不止不会信,估计还会拿他当精神病看待。
宋庭安咬了咬牙:“总之,我们家的冉丫头,这辈子都只会有我这一个师父,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