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须自扰?”
“知道是一回事,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
姬容重生在人族沈洛洛身上,见识过不少生死离别,但不管见识过不少,这样亲眼看着曾经就在身边的人已经往生不在的心情,依然让她窒闷难捱。
小吃街上的袅袅烟火气将她包裹着,她就站在那里,白皙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而且,我也不觉得人族不过百年的寿命,和朝生夕死的浮游一样,他们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们是有无尽的寿命,百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也许连一场闭关修炼都比这个久,但我们却不能在短短百年之间跟人族一样尝遍所有的酸甜苦辣,感受不到人情人暖,也没有大悲大喜。”
“也正是因为人族寿命有限,所以知道自己活在倒计时里面的他们才让生活更有奔头,会去学,去想,去看,去感受,去承担,去抓住一切机会,也许并不完美,但他们让他们的百年过得尽量没有遗憾。”
“如此想来,这样有目标又浓缩着各种回忆的百年,相比于我们亘古不变,又望不到头的日子,难道不是更好吗?”
“所以,他们又怎么会是浮游呢?。”
“人族很好。”
折夜看着姬容认真又笃定的神色,愣愣的站在原地,被她的话钉在原地。
初升的冬日晨曦在她身后温柔洒落,给她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影。
她就那样坚定的站在暖阳里。
晃得他要睁不开眼。
这顿早饭耽搁了不少时间,从这里去辰荣君府不算太远,不想再窝在马车里的姬容干脆决定步行过去,也好感受一下星耀城里的气息。
一路上,姬容望见许多人家已经开始架起梯子,往树端悬挂红灯笼,轻摇的红灯笼酝出几许年味,让姬容恍惚意识到。
真的要过年了。
不同于神魔妖兽几族,寿命有限的人族每每都将一年长一岁的新年过得尤为隆重,从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每一年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在过年时分。
辰荣君府也不例外,姬容刚拐进路口,远远的就看辰荣君府门口已然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模样,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春联也已经贴上,大开的府门那,还有孩童雀跃的嬉闹声传来,而被孩童们围绕在中间打圈的,便是姬容已经百余年未见的姑姑,沈星。
沈星看着容颜未变,只是身上利落的行军便服给她平添了好些沉稳干练,面对孩子们围着她打闹也没发火,只一直抿唇笑着。
姬容眼尾微热,远远的喊了声。
“姑姑。”
被孩童围绕着沈星感觉到什么,循声往这边一看,不可置信的回望过来,眼睛立刻就红了。
“洛洛?”
姬容也没明白,涅槃重生对于她来说早就稀松寻常,为什么她与原主沈洛洛之间的羁绊这么深,即使她都已经涅槃过一次,沈洛洛的肉身早就已经在凤凰业火中被燃烧殆尽。
然而为什么在新一次涅槃后,她身上还保留着沈洛洛的精灵血,甚至连对沈星还有辰荣君府的这份亲近感也从来不曾减少?
折夜还未出声,便看见姬容想来不想的,就开始提裙奔跑,就连石阶在眼前,她脚步也不做半分停留,哒哒哒的跑过去,咽红色的裙摆向后用力吹拂着,只一心朝着远处那道人影继续奔去。
直到姬容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跑到沈星面前,跟倦鸟归林般抛却所有顾虑和规矩,像小时候那样张开双臂,用力扑进沈星的怀里。
“姑姑!我回来了!”
环着姬容的沈星喜极而泣。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凭着沈星现在的
这百年来,凭着沈星的实力,其实她就可以将辰荣君府交给下面的人打理自己继续游历修行了,她之所以撑了百年,一直呆在辰荣君府,为的就是等姬容回来。
“哇!这是祖奶奶佛堂里的仙女呢!”
“仙女回来啦!”
“真好看,简直比祖奶奶画上的还好看!”
“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吗?会不会等下就又走回去了呀!”
......
孩童们叽叽喳喳,围着姬容不停好奇的看来看去,好像姬容真的等会儿就会走回画里一样。
姬容也好奇的往这些小毛孩身上打量,犹疑的问向沈星。
“所以这里面哪些个是我弟弟妹妹?”
沈星破涕为笑,杵了下她额头:“哪个都不是!你姑姑我可没想要嫁人。”
“这些都是我收过来培养的。”
辰荣君府连同星耀大陆这些年在九州四界的地位越来越高,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开始以辰荣君府为首,不断从九州吸纳灵力高强的能人异士过来,又收留了不少人族的孩童,既让他们能有庇佑之所,也一直培养着自己的实力,这才让越来越多的人族摆脱桎梏,成为天阶者。
姬容人刚回来,哪怕老太君已经走了一百年,但姬容总要先给奶奶上柱香,而这样的家世,折夜自然不好在旁,所以沈星在将折夜安顿至客房休息后,便带着姬容去了老太君以前的佛堂。
佛堂里的布置跟奶奶还在的时候并无二致,只是沈老太君常年祈福的墙上,除了沈琅还有璇玑的画像外,又多了姬容的画像在上面,是自己在战场上肆意挥洒着的样子。
沈星帮姬容点了三炷香递过去,笑道。
“这是你奶奶专门找人画的,你奶奶当时还说那人将你画丑了不少,愣是寻了好些个画师来,最后还是选了这张,说辰荣君府的孩子,理应拿枪杀敌。”
姬容敛眼,伸手接过香火,恭敬的对着沈老太君的牌位叩拜着。
只要想起在老太君弥留之际,还惦念着昏迷在昆仑虚里的自己,甚至不惜拖着病重的身体去寻了自己好几回,她就心如刀割。
“奶奶走的时候,可还算安详?”
“尊少一直有让阿夏姑娘来给你奶奶看病,走的时候也没受什么苦,你奶奶你也知道的,性子乐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