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夏沁玉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叶月影的脸色也跟着更加的黑沉,冷冷地看着她:“我不管--”
为了不让她说自己忘恩负义,夏沁玉赶紧点头:“你放心,放心,不过就是钱嘛,总能想到法子的--”
她眼珠子一转,心头有了主意:“你耐心等一下,晚上我给你拿钱来--”
叶月影和两个丫鬟的神色都变作了疑惑,晚上?莫非她还能趁着夜色去哪里偷么?
夏沁玉自然是不会去偷的,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赵承弦,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她等在书房之中,一直到深夜,她倒也没有什么把握能等到他,一个鬼嘛,自然是飘飘忽忽的,但她觉得他始终就在这楼中,就比如昨天--
她在烈火焚身般的痛楚之中慢慢晕过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的脸,他说了几句什么,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一抹担忧,然后她在昏昏沉沉之中感觉有一抹清凉的感觉游走全身,让她的痛楚消失了,她才得以沉沉睡去。
可--她还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那块冰山怎么会有那般的眼神,特别是对着她。
眼看着夜色愈来愈深,她眼皮开始打架了,为了清醒一点,她跑上楼去搬来了点心盒子,又去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摊在书桌上边看边吃--
“不准在书房吃东西--”冷冽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抹愠意:“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厅中用餐--”
“啊,你终于出现了--”夏沁玉一如既往地忽视他的不满,将手中点心丢下,笑吟吟地站起来:“我找你商量一个事儿--”
“月影找你要钱了吧?”赵承弦从阴暗处走出来,看了她几眼,抱起手气定神闲:“我劝你别管闲事!”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是管闲事呢?”她赶紧迎上来,脸上堆起了笑意,伸手朝着书桌后的椅子上一举,温柔地道:“王爷先坐下,咱们好好商量。”
“王爷?”他冷笑了一下,嘲弄地看她:“你不是都叫死鬼的吗?”
“一点儿小事,王爷您别计较了嘛--”她娇柔得仿若是在撒娇,待他坐下之后,又赶紧去倒了一杯温茶奉上:“月影是您的表妹,难得您就不想帮帮她?”
“不想--”他抬眼看她,风轻云淡地否认,嘴角微微上挑:“欠她命的人,不是我。”
夏沁玉的笑意闪了一下,坐在了对面更加温柔地笑:“王爷,求求您了,就当--就当是我帮你保密的辛苦钱吧,您瞧,我为了保守秘密差点死了--”
赵承弦看着她,神色中带着玩味,她长得姝美,眉眼娇柔,眼尾有些微微上挑,看着他时,里头流转的光华灵动又娇俏,可那双眼睛在拿起刀时又变得那么地冷厉、无情,他想了想道:“给你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有要求--”
“行行行--”不待他说完,夏沁玉忙不迭地点头,急切地道:“您尽管提--”
“告诉我,你和那书生之间的事--”,他说完去看她的眼睛,果然她眼中的风采一下子消散了,冷冽的意味又回来了,她的温柔娇俏、灵动姝美也隐去了,冷冷地回答:“休想!”
她已经决定将那些往事深深埋葬,哪能再翻出来,让痛苦再一遍一遍地折磨她。
“那就免谈了--”他站起来,神色冷漠了起来:“恕不奉陪。”
他说完,翩然离去,不顾夏沁玉在后边一叠声地:“等一下--等一--”
烛火随着他的离去黯然了一下,她跌坐在椅子之中,心中满是沉重,什么劳什子王妃?说得好听,可哪一样随得了她的心?
明明只想做个避开尘世的逍遥自在的人,可到头来,最不自在的人反而成了她!
夏沁玉垂头丧气地去睡觉,梦里也尽是叶月影鄙夷地看她的眼神:“哼!忘恩负义--”
一觉醒来,她呻吟着坐了起来,抚着额头叫道:“清雨,我头好疼啊--”
一张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急切地问道:“你弄到钱了吗?”
她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爬起来看着叶月影期待的眼睛,苦着脸摇摇头:“你表哥不肯给--”
叶月影眼中的光彩瞬间黯然,她也苦下了脸,有些愤恨:“我就知道他不肯的--”
“哎!”看着叶月影的神色,夏沁玉突然恍然大悟般来了一句:“他不答应我,那是我们还不熟,可他是你表哥呀,你直接去找他要钱,他还能不给?”
“他要是回答应我,我还来找你做什么?”叶月影垂下了头:“他说什么都能答应我,唯有这一件--”
“啊--”夏沁玉义愤填膺起来,眼睛中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不借钱给我也就罢了,你到底还是他的嫡亲表妹,也不肯借,真是个抠门又小气的死鬼--”
清雨正好端着水进来,疑惑不解地问:“小姐您骂谁?”
夏沁玉赶紧收起了愠怒的神色,笑着摇头:“我和表小姐说闲话来着,对了,清雨,你待会儿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写给你--”
见清雨出去后,叶月影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道:“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不要再为难表哥了,他--他也是为了我好--”
“不给钱是为了你好?”夏沁玉满头的问号,叶月影站起来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剩下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神色坚定地去写纸条给清雨了,不管叶月影怎么想,她心中的这口气一定要出--
“小姐,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清雨和婉露把夏沁玉要的东西一堆堆地抱进了书房。
伏案用功的夏沁玉抬起头,微微一笑:“我闹着玩的。”
清雨指着满桌子的黄符、狗血之类,表示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这些都是镇邪的,小姐您究竟要玩什么?”
“哎哎,长日无聊--”夏沁玉低下头去写写画画:“对了,你们最近没有我吩咐都别进来——”
“小姐,您说实话,这楼里是不是真的有鬼?”清雨白了脸,颤抖着声音问,婉露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姐,我偷着去买狗血的时候,那个杀狗的问我是不是家中有鬼物作祟?”
“有鬼也不会吓着你们--”夏沁玉不在意地道:“住进来这么久了,你们俩个不是还活蹦乱跳、吃得下睡得香的,你们别管楼里的事儿就行了,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不是--”
清雨和婉露苦着脸对望了一眼,在她们看来,小姐就是那个把天给弄塌了的--
夏沁玉白天的时候在楼里鼓捣了一整天,她这些天把什么《搜神记》《山海经》《鬼怪志》什么的翻了个遍,自问已经胸有成竹--
夜里的时候,她端着酒杯坐在书桌前上开始吃东西,吃的是酥皮月饼,宫里头才赏出来的,边吃还边看孤本的《月梁国札记》,月饼渣滓撒在书本之上--
哪里是撒在书上,分明是撒在了赵承弦心头,他心头开始发痒发麻,实在忍不住了,出来冷声道:“你吃东西就罢了,别拿我的书看--”
夏沁玉跳了起来,一副开心的模样:“王爷,您来了。”
赵承弦警惕地看她,她赶紧道:“我是想和您做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他抱起手,冷淡地道:“本王没兴趣。”
“您瞧,这枕梅楼是你的寝室,我也不好长久地占着,我今日,可是好好地把楼上收拾了一番,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我想您虽然是鬼吧,却还是想住自己的房间的吧,我从今日起,搬到楼下,您住楼上,我再不来打扰您--”她娇柔而真诚:“真的,我只想您能帮帮月影--”
她说完了,一脸期待地看他,眼中婉转着烨烨光华。
“就这点?”他一挑眉,眼含嘲讽:“太少了些--”
“还有从此之后,我听您的话,您说一我绝对不说二,您让我朝西,我就一路朝西走到底--”她赶紧举手,一副发誓的模样,然后又软下声音,柔声地撒起娇:“求您了,从今日起,今日起楼上就还给您--”
她从书桌之后跳了出来,弯下腰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您先去瞧瞧,我真的真的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您尽管去休息--”
他瞥了她一样,看着她堆笑的脸,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楼上走,她赶紧跟在了后头。
进了前厅,果然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他脸色方好了些。
“您进去休息吧--”夏沁玉推开了里间房门道:“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给扔了--”
赵承弦看了她一样,嘴角提了提,语气复杂地问了一句:“你这么好心?”
“那是自然,您是主人嘛,快进去吧--”夏沁玉差不多要伸手推他了,他微微拉开距离,一掀袍角,潇洒地走了进去,她赶紧将房门砰一声关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这就叫做:请君入瓮!
她守在门口,伸出手指数着数:“一、二、三---八、九、十--”
果然,屋内蓦然响起了一声惨叫,然后就是重物到底的声音,赵承弦的声音传来:“夏沁玉,你算计我--”
“哈哈--”她笑着跳了起来,将房门一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赵承弦,你也有今天--”
她早已经将房中所有的窗户都关死了,上上下下全部贴满了黄符,挂了七把桃木剑,还在房间的四角上都布置了黑狗血--
看他这次往哪儿逃?
屋中漆黑一片,她却还是借着窗纱透过的月光,看清楚了地上的那个身影,她得意起来:“我说吧,我是有抓鬼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