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妇--”皇上愈发震怒,脸色阴沉地看着还想要负隅顽抗的苏敏钰:“你自己老实交代,否则我诛你九族。”
苏敏钰脸色惨白得像是死人,抖得不能自已,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我--我--”
“玉佩是怎么回事儿?你又如何知道胎记?”皇后开口问道,也是一脸的威严。
苏敏钰哭着摇头:“我--玉佩--我捡来的--”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皇帝和皇后,强大的威严让她不敢再说谎,她也不敢拿九族来赌一个谎言。
众人又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凌王站起来道:“父皇,冒充皇嗣,谋害皇室是滔天罪责,还请发给大理寺,会同刑部好好审查。”
赵承瑾抿了一口茶,微不可见地提了一下嘴唇。
他看向皇帝,皇帝也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将苏家所有人全部拿下,交给刑部,会同礼部、吏部、大理寺审查,查实后全部处死。”
“圣上饶命啊--”苏敏钰一下子如同被人抽出了所有的生命力,惶恐而又绝望地磕头:“是民女一时鬼迷心窍了,受了别人的蛊惑--”
朱贵妃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誉王,眼神沉静深邃,誉王低下了头。
皇帝环顾了众人一圈,摆摆手道:“全都带下去,别再污了朕的眼睛。”
几名大臣赶紧磕头领命,命人架着已经瘫软的苏敏钰和宋秀才下去,苏敏钰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再次回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心底绝望得发凉,她差一点--差一点就成了这里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了黄粱一梦--
这里众人还在感叹、议论方才的一幕,凌王和赵承瑾坐得近,他转头低声对赵承瑾说了一句:“父皇还是不想严查后头的人。”
赵承瑾提唇笑笑:“怕是,不敢吧!”
凌王神色沉了沉:“老七,一方独大,往后我和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且看吧--”赵承瑾叹息了一声:“父皇不做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去做。”
他心头沉重了一瞬,他知道老头子是不会打破朝堂上的平衡的,至少现在不会,这样的确是出于稳定的需要,但也会养虎为患--
御医擦着汗朝皇帝和皇后报告:“王妃的毒虽然有些深,好在知道是那种毒,能及时地对症解毒,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了--”
皇后叹了一句:“这孩子,也是三灾八难的。”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沉凝了一下道:“她娘家没有人了,将她留在宫里头吧,让御医好好照料着,待完全康复后再回去吧。皇后,她在宫中这段时日,劳你好生照顾。”
皇后赶紧点头答应:“臣妾一定好生命人照顾。”
一场闹剧收场,众人也没有了心思参加宴席,于是匆匆结束,各自带着心事离开,夏沁玉也被安排住进了坤宁宫西南边的文芳殿,挨着御花园,独门独户,清幽安宁。
清雨和婉露自然也留在宫中,愁眉苦脸地守着她们昏昏睡着的小姐,她这样三天两头地闹中毒,实在是太吓人。
众人散后,安和公主却拉住了随誉王进宫的朱青雀,扯着她来到了清幽处,支开了所有的人,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找那个人--”
“哪个人?”朱青雀茫然地问道。
“就是他啊--”安和的脸红得仿若鸽子血,咬着唇扭捏地道:“--灯会之上救了我的那人--”
“啊?”朱青雀疑惑不解:“你找他做什么?我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记得--”安和的眼睛中出现了熠熠光华,羞涩地笑:“他高大俊朗,眼神温柔得就像是三月的春风--”
“啊啊--”朱青雀笑了,取笑她道:“公主对他上心了--”
“哎呀,胡说,我只是想报答他救命之恩--”安和低头,羞涩地道:“你帮我找找嘛。”
“人海茫茫,何处去找?”朱青雀为难地摇头。
“我--我画了画像--”安和抬头看她,眼神中充满了希望:“或者,你帮着我逃出去,我去找他。”
“不成不成!”朱青雀赶紧摇头:“上次我被爷爷关了整整十天,不能再冒险。”
安和见她不肯帮忙,连忙拉住她道:“你不是很讨厌夏沁玉吗,你帮我找到他,我帮你收拾她。”
朱青雀眼睛亮了起来,想了想,点头道:“成交!”
现在她住进了宫里,安和要整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吗?朱青雀高高兴兴地带着安和给她的画像回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赵承弦站在昏暗的楼上,望着夜色渐渐侵染上窗外的天空,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还不回来?
他回头去看空无一人的室内,没有那个边吃点心便看书的身影,他的心头竟然空落落地起来,感到了久违的孤单。
这种孤单,是他的母亲死去之后的那种落寞和孤寂的感觉,他长大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如今却又突然上了心头。
浓厚的乌云终于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飘洒向了人间,朦朦胧胧地落在了枕梅楼下的花园,赵承弦的心头也飘起了雪,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暖意。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他侧耳倾听,微微转身,心中的冷意去了几许。
叶月影出现在他身后,道:“皇帝将夏沁玉留在了宫中,说是要她痊愈之后才回来。”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沉了一下。
月影挑起了眉头,道:“哪里是为了给她治病,无非是留下她做个棋子,试探你罢了。”
“老头子从不相信我死了--”他转头看着夜色将花园中的物件一点点遮盖起来,冷笑了一声:“他想要我继续做棋子。”
就像凌王、誉王还有赵承弦,做一个争斗的棋子。
“你应该不去管她的生死--”叶月影上前,和他并肩,一起去看夜色:“这样你才不会被任何人威胁。”
“我不会管她的生死的--”他冷冽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比往日尖锐,这尖锐却让他自己的心痛了一下:“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月影侧头看他,愣了愣才嗤地一声笑:“表哥,你别骗自己了,你做不到的,你只是因为她中了毒,就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下手收拾苏敏钰,你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他的神色更加冷凝:“我不会改变最初的心意,无论是谁,都不会让我改变。”
这一次,他的声音没有方才的坚定。
月影叹了一口气,心头的酸涩浓厚了起来,摇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室内,道:“她不在,这里也冰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暖气,还是--她在才好--”
赵承弦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何以对她如此好?”
“因为她的身上,有家的感觉--”月影笑了一笑,真诚地道:“有她在,我就感觉靖王府还是以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