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被秦轩宇的一句话震得愣住了当场,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了--”
平日里都在说要朝漠北去的话,可真的到了她要走的时候,他的心头却无比地痛苦了起来--
他一想到往后看不见那张温柔的脸、听见她温柔地叫沈大哥,他的心就像针扎的一样--
秦轩宇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神色,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月影赶紧给他倒上热茶,有些幸灾乐祸地去看哥哥的神色,火上浇油地道:“就算是车子又大又宽敞,这一路上路途艰辛,危险重重,她一个女孩儿,还带着个疯疯傻傻的老头子,说不定--”
“哎--”夏沁玉看见沈毅的脸色,打断了月影的话,道:“这些算什么?最怕的是有人知道她和朱老头的身份,上门寻仇才是最可怕的,真是可怜,又不会武功又没有靠山的--”
沈毅的脸色更加黑沉,咬起牙露出一抹狰狞--
“放心吧,我会派人送她爷孙俩--”秦轩宇抿了一口茶,一边微微地去瞥沈毅的脸色:“路上倒不至于危险,主要是漠北太过于清苦了,以前,朱姑娘的姑父是边塞的将军,日子还好一些,现在他身染重病,若是不幸亡故了,她和姑姑的日子怕是难过--”
“那就只能劝说她趁着年轻貌美,在漠北快些寻下一个如意郎君,帮着一家人过日子--”夏沁玉挑了挑眉,带上了些嘲讽的口吻:“有些
人,到时候后了悔再跑过去找人家也没有机会罗--”
这句话让秦轩宇的眉头也皱了一下,他带着些感伤:“是啊,自己想通了,但是人家已经儿女成行了--”
沈毅的脸色越来越沉,心头也越来越乱,终于忍不住,从凳子上跳起来,轻咳了一声:“我--我出去转一圈儿--”
“天都快要黑了,你上哪儿转去?”月影上前拦着他:“别走,你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啊,我不想吃,这段时日吃油腻了--”他目光直往外头瞧,眼看着暮色渐浓,也不再多废话,推开了月影:“哎呀,你们吃--别等我啊--”
看着他大踏步地,行色匆匆地消失在院门口,月影转身和夏沁玉相视一笑,夏沁玉叹了口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轩宇却满眼的悲伤,又带着一抹庆幸:“他能醒悟,是最好的--”
“师父--”夏沁玉此刻心情好了许多,又恢复了八卦的心态,特别是这容貌绝美、气质绝伦的美人师父:“我听闻您以前的爱人也姓朱,是不是青雀的姑姑--”
秦轩宇神色一滞,眼神微动,手里头的茶杯微微震了一下,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往事不可追--”
“我觉得--”夏沁玉认真地想了想,道:“青雀看来是不用去北方了,反倒是您可以去一趟--”
他惊讶地抬头看她:“我?!我--我去做什么?”
“你每年都会往北一趟,去看朱姑姑,现在是她最困难的时候,你更应该去看她啊--”夏沁玉鼓励他道:“你已经错过她一次了--”
“但是时过境迁--”他神色又低落了下来:“她的夫君又--”
“就当是个老朋友,你去看一趟也不为过啊--”月影也走过来,劝说道:“每一次你喝醉了,都在念叨着对不起人家,去一趟,解开这个结不好么--”
秦轩宇眼眸深了深,心头微动,这些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就是那抹遗憾和负疚感--
他低头喝茶,但是眼眸中却有了一抹动摇,月影接着道:“去吧,师父,说不定去这一趟,过后的日子都会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道:“可是,你表哥的蛊毒--”
“随缘吧,不用强求了--”夏沁玉抢先回答了起来,神色落寞却又坚定:“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不能强求,就干脆别强求了--”
月影听了,震惊地问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和他,已经是陌生人了--”夏沁玉眼中微微起了水光,在刚点燃的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晶莹:“就做陌生人吧!或许这就是命--”
“你--你就打算这样了?”月影觉得非常惋惜,对于她和表哥,她是一路看着他们从互相看不顺眼到相知相许的--
“情深缘浅,奈何奈何--”秦轩宇抬眼看了一眼夏沁玉:“只希望
你不要悔--”
后悔才是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痛苦--
夏沁玉摇头,转头去看窗外的暮色,掩饰住了掉下来的眼泪:“我曾经得到过他全心的爱意,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不敢奢求再多了--
赵承弦在接到夏沁玉拟的和离书之后,既不震惊也不愤怒,只是感到了一抹解脱,他很快就在上头签了字盖了印,派人送去了礼部。
礼部尚书看到了这和离书,屁滚尿流地赶紧去报告给皇帝听,皇帝愣了片刻,派人问了夏沁玉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夏沁玉回了一个字:是!
皇帝神色阴沉地想了好久,对礼部尚书道:“随他们闹去吧,兔崽子们想怎样都由他们--”
于是,礼部尚书在上头写了准字,用了印--
和离的旨意送到了靖王府的时候,赵承弦没有露面,只是吩咐:“她的嫁妆,悉数都让她带走,再拨四个田庄、六个铺子给她,金银她想带走多少就多少--”
他自觉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夏沁玉一分也没有要,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我的爹娘是因为你而获罪的,你想法子让他们洗清罪名吧--”
赵承弦答应了,于是两人顺利地分开--
夏润心在圣旨下来的当天,就赶到了靖王府,接走了夏沁玉,姐妹俩刚要出门,叶月影拎着包袱来了:“我也跟你一起走--”
赵承弦神色一紧:“月影,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师父
昨日出门了,夏沁玉再走了,这府里头住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月影睨了他一眼:“表哥成天阴沉着脸,三一句话,住着也闷--”
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着实没有过去可爱了,真是,府中上上下下都让夏沁玉给带坏了--
待夏沁玉离开之后,接林嬷嬷的人终于回来了,林嬷嬷下了马车,直奔夏沁玉的住处,看见人去楼空的模样,立刻就老泪纵横:“王妃啊,您怎么就不等老奴回来,给您说一句谢谢呢!”
她在城门外遇到了王府派来接她的人,从他们口中得到了王爷和王妃和离的消息,急匆匆地加快赶了回来,就是想和这个性子直率、心地善良的姑娘好好道个别--
赵承弦对于忠诚老仆人心头惦记的第一不是自己而吃惊,更加地不满夏沁玉了,这两年多,看她把靖王府的人都带成了什么样子--
夏沁玉很难过,同时,也很欣慰,毕竟,她一直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她现在有钱有闲,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走遍天下,自由自在了,虽然会很孤独--
容慕枫求了皇帝赐婚,要再娶夏润心入门,皇帝恩准了他,还给他封了候,又给夏润心封了诰命。
他的母亲看见儿子不仅官复原职,还封了平安候,又得到了皇帝的赐婚,御赐夏润心为一品夫人,这算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那里还顾得上反对--
夏润心本来不想再这样折腾,可是容慕枫却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再娶她入门,所以也就准备起婚事来,夏润心回到了双花巷子,就收起了难过的心绪,高高兴兴地跟着月影帮着姐姐准备起了婚礼--
虽然是深冬,双花巷子里头却是一片其乐融融、喜气洋洋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