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故人（1）
“好狂生....”
沐昕闻言是气得七窍生烟。
直接从茶舍中迈步出来，咬牙道，“好，你要一对一.....好好好....等会莫说爷爷拳头重了....”
他本就是武人，会怕这些书生吗？
只是沐家一贯低调，他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在他老子那辈别说打几个举人，就算杀两个进士都屁事没有。
可现在是治天下的时候，谁动一下这些书生们试试？
沐昕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嘎嘎的响，刚往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李茂芳的喊声。
“姨夫......往死里揍！”
李茂芳站在茶舍门口跺脚大喊，脸上那一条条的抓痕眉飞色舞的。
“败家的东西，就你惹祸！”
沐昕心中骂了一句，但对上这些国子监的书生他也是万万不能低头的。脾气再好的皇亲国戚，那也是皇亲国戚，不是谁都不敢得罪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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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岂料，就在沐昕上前的时候，于谦却开口大声道 ，“沐仪宾，在下说的要单挑，不是跟您....”说着，一指茶舍门口，跳脚助威的李茂芳道，“而是他，那个先动手打人的，始作俑者....”
沐昕怔了下，忍不住回头。
李茂芳站在茶舍门口也愣住，半晌才大声道，“好哇，你这狂生是看小爷好欺负是吧？”
说着，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少爷，少爷....”几个家奴忙上前拉着。
“别拦着我，看本少爷不把他们蛋黄子挤出来喂苍蝇....”
李茂芳在家奴的手中挣扎，口中骂骂咧咧。
“打你们怎么了？小爷我还是打轻了！”
李茂芳继续骂道，“也不问问小爷是谁.....我外公是.....”
“茂芳....”
沐昕大喝一声，“休要胡言乱语....”
说着，看向于谦，“你到底要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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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身旁高谷等人喊道，“自然是要公平！”
“呵！”
沐昕怒极反笑，“公平？是，是我家晚辈先动的手，可你们的人也把他打坏了！你看那脸给挠的....打架无好手，骂人无好口...”
“是你们以多欺少...”
于谦冷声道，“若只是他和我丁兄厮打也就罢了，可他殴打是带着家奴数人，对丁兄殴打辱骂.....侮辱于他...”
沐昕皱眉，“哪侮辱他了？”
“把他的儒冠丢在地上用脚踩，朝他脸上吐口水...”
于谦怒道，“这不是侮辱，那什么是侮辱...”
说着，陡然上前一步，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对，士可杀不可辱...”
于谦身边数位学子，纷纷大声呐喊。
“李公子，勋贵之家皇亲国戚....”
于谦又冷笑道，“带着家奴殴打我丁兄等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呵呵！好大的威风！”
“骂我们这些读书人都是见利忘义的狗，哈哈哈....有胆气！”
“今日若李公子不给我等一个公道，我等去国子监祭酒大人，去礼部，去吏部，去宗正府也要讨个公道！”
“哼，李公子如今应该还在孝期之内吧？”
沐昕闻言，心中叹口气，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李茂芳已躲到茶舍大门里面去了。
转身无奈道，“这位秀才公，可有得商量？”
他算是体会到了，得罪谁也别得罪读书人！
忒狠！
李茂芳的外公正是勇毅亲王.....
他在孝期之内，带着家奴出入茶舍，跟人动手殴斗，这可是不孝之罪！
“有商量！”
于谦冷笑道，“要么，他出来当着我们还有街上所有邻里街坊的面，给被打的人，作揖鞠躬道歉！要么，他怎么打别人的，别人就怎么打回去！”
说着，他环视一周，拱手道，“诸位老少爷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就这理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周围顿时一片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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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于谦的....据国子监的学正学监们说，颇有几分侠义之风！”
朱允熥站在二楼窗口，笑呵呵的看着长街上的场景。
赵石在旁低声道，“就好个打抱不平什么的！谁和谁之间有个什么过不去的事，都是他给张罗着双方说和.....”
“另外也是个热心肠，其他地方来的贫寒学子，生活上拮据了？周转不开了？只要他知道，都力所能及能帮就帮....”
“所以这一来二去，在同学之中就比较有威望....”
“呵！”
朱允熥又笑起来，“以前见过他几次，本以为是谦谦君子，呵呵！”
李景隆在旁凑趣，“万岁爷，当年老爷子有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呀，凡是男子汉，就不能太一板一眼的！该痞得痞，该暴就暴....就是身上得有那种劲儿...”
“呵呵！”朱允熥又是笑。
而后他忽的发现，身边的闺女也正盯着下面的长街，眼睛中满是好奇，一动不动的看着。
“父皇，你说他们会不会...”
察觉到朱允熥的目光，丫丫马上低声道，“会不会真打起来呀！”
朱允熥没说话，回头看看赵石，“你说呢？”
赵石挠挠头，“臣也年轻过，要是臣的话，早就拎棍子直接上了.....还墨叽什么，打了再说！”
“听听，他还年轻过？”
朱允熥撇嘴，对李景隆笑道，“就冲他说这话，他还是年轻！”
“打仗要师出有名！先讲理再动手....他有个谁占理谁不占理的解释！”
李景隆笑道，“要是不讲理，好家伙拎着棍子就砸，那不是群殴了吗？有理也没理了！到时候惊动了衙门，判一个殴打他人故意寻衅，一点不为过！”
说着，对朱允熥笑道，“万岁爷，臣看这群书生倒是不错！讲理敢讲，动手不怂....不错，真不错！”
“于谦....何止不错...”
朱允熥说着，突然看向长街远处。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八个脑袋上冒着热气的轿夫，抬着一顶轿子，飞快的从胡同那头跑了进来。
轿子上下起伏，发出磨牙的刺耳声。
不等轿子落地，茶舍那边，李茂芳蹭的窜出来，跺脚骂道，“谁....哪个王八羔子刚才跟爷叫板来着......”
正说着，轿子落地。
随着轿子中露出半张胖脸， 正在叫骂的李茂芳吓得瞬间没了声儿。
“大舅来了.....怎么不是三舅？”
沐昕也纳闷，赶紧上前，“您怎么来了？”
朱高炽脸色铁青，“我不来谁来？老三来？他来这事不是更大了？”
说着，瞪了一眼李茂芳那边，又道，“还在父王孝期之内...就出来惹事，嫌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