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伯府之中,喧闹声四起。
一众败军之将低着头,丝毫不敢去看郑芝龙的脸上,只是低声的嘟囔着,此非战之罪,敌军实在是太强了之类的话。
把守仙霞关的郑芝豹,更是面色惨白的看着郑芝龙。
仙霞关艰险无比,而他却两日就丢了。
郑芝豹能够想象的到,无能二字,俨然已经深深的写在他脸上了。
“你们一个个的,好啊!”
“好的很啊!这才多久,老子让你们阻挡朱由棷的大军进攻,这才多久,就全都给丢盔弃甲了!”
“来,你们一个一个说,到底是怎么败的!”
郑芝龙心中那是又气又怕!
即气一群废物竟然败的这么快,又怕朱由棷继续调遣大军,继续进攻。
所幸,现在朱由棷暂时停在蒲城等地,否则的话他连撤退都来不及!
“郑芝豹,你先说说!”郑芝龙眉头一竖,沉声说道。
郑芝豹心中一跳,无奈的低着头,站起身道:“我守仙霞关,本该至少也能够抵达朱由棷四五天的。”
“可谁料朱由棷麾下的士卒,竟然敢徒手攀爬岩壁,再加上朱由棷麾下火器精良,战士精锐,我这才仅仅守了两天。”
“大哥,朱由棷的大军,实在不是我们可以力敌的啊!”
听到郑芝豹的话,郑芝龙摆摆手,无奈的叹息一声:“我能不知道不能力敌朱由棷?”
“连八旗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子难道就能打的过了?”
“就是要打,老子也只会
和他在海上打!”
“来,下一个,郑克敌你说说,你又是怎么回事?”郑芝龙眼神冰冷的看着郑克敌,沉声道。
郑克敌双腿顿时有些发软,颤声道:“大人,敌军火炮太准,一击便将我军的火药库给炸了!”
“军心动摇之下,我军这才无奈败北。”
这一次,无需郑芝龙点名,路守易便涨红着脸走出人群,低声道:“两军相遇,朱由棷麾下火器太强,我军将士一瞬间就被打死打伤一大半。”
听到两人讲述完,郑芝龙心中顿时充满恐惧,此二人也算是他麾下的精兵强将了,遇到朱由棷的大军,竟然也如此不堪。
一旦朱由棷调遣大军继续进攻,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此时撤退,还来得及么?
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郑芝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陆地上,我们确实不是朱由棷的对手。”
“为今之计,也只有撤退到大员岛上,以图将来了。”
“只是,如今朱由棷进展迅速,此刻虽然在休整,但一旦等朱由棷反应过来,我们恐怕就是连逃,都无处可逃啊。”
“你们,可有什么计策,解此危局?”
说罢,郑芝龙便端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此刻,他算是彻底没有办法了。
一旁的郑鸿逵沉思良久之后,这才缓缓走了出来,说道:“依我之见,想要迟滞朱由棷大军进攻的速度,我等首先应当焚毁沿途道路
以及粮草,坚壁清野!”
“这些东西,我们显然是带不走了,但是也不能就此白白便宜了朱由棷!”
“把路一毁,朱由棷要么修路,要么就只能放弃火炮,那么重的火炮,他总不能肩挑手提吧?”
“另外,我军撤退既然已成定局,我们不如干脆率先撤到沿海,利用海船来帮助我们固守。”
“直到我们将漳州,泉州两地的百姓全部迁徙完毕,该搬至大员岛上的物资全都搬走,我军到时候,还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到了海上,朱由棷他麾下大军就是再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郑芝龙闻言顿时大喜,他一拍桌子,大声叫好,笑了起来:“好,就这么办!”
“你们也听到了,立刻调遣大军,赶往沿海各城!”
“一旦朱由棷抵达,是战是撤,都将由我们自己决定!”
“另外,你们也不要闲着,把这福建境内能够搬的物资,统统都给我往沿海搬运,交给跑船的兄弟!”
“这往后啊,在大员岛可都是我们能够用上的东西!”
一众军将闻言,纷纷点头。
郑克敌心中更是大喜,只要能够尽快离开福建,远离朱由棷,莫说是大员岛了,就是琉球,他也去!
这在陆地上万一要是被朱由棷逮住,可就是真的没命了!
“散了吧。”郑芝龙摆手道。
“芝豹留一下。”郑芝龙特地叫住郑芝豹。
等到人群散尽,郑芝豹疑惑的看着郑芝龙,问道
:“大哥?”
“是有什么要事另外交代吗?”
郑芝龙微微抬起眼眸,沉声道:“仙霞关一事我暂且给你记着,若是再败,就别怪我按照规矩,给你丢进海里去!”
“你是我郑芝龙的兄弟, 一败再败,到时候不罚你,我将无法带兵。”
郑芝豹闻言,重重点头:“大哥,这个我都明白的,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败!”
郑芝龙对于郑芝豹却是早已经没了信心,连仙霞关那么险峻的关卡都能给轻易的丢了,这指挥大军的事,看来郑芝豹压根就没有这个能耐。
“你啊,还是去给我带船队吧,再把大军交给你带,恐怕你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朱由棷的麾下,可全都是身经百战,与八旗争锋的精锐士卒,又有火器加持,想败都难。”
“再让你在陆地与他打,你也只有送死的份。”
“听我的,带着去海上,把该送的物资全都运往大员岛,哪里,才是我们郑家真正的基业。”郑芝龙看着郑芝豹,轻声说道。
尽管郑芝豹心中再是不甘,此刻也只能重重点头:“是,大哥。”
郑芝龙摆摆手:“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老天爷啊,想要我郑家死,老子偏不。”
“我郑芝龙的基业,可不是那么好吞的!”
郑芝豹无言的默默离开,独留这位海上枭雄,独自一人留在院内。
各路大军,也随之开始浩浩荡荡的行动起来,将所有能够用得着
的东西,带往沿海城池。
就连百姓,愿意走的亦是全都带走。
一时间,整个福建到处都是移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