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梁王朝,临安城,鸿炉酒馆。
“听说了吗?咱们符梁王朝的军队,又打胜仗了!”
酒馆之中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直接站在桌子上,手拿酒杯,对着一众人喊道。
客人们纷纷围了上来,他们个个面色发红满身酒气。
“听说了,数万大军直接冲破温宿国,挺进了南里王朝的腹地!”
一个酒客附和着说道,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站不起来。
“嘿嘿,玄甲军势如破竹,照我看,下一步就是直捣黄龙,拿下天启城了!”
又一个酒客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下一步也太快了,还有中部的城池呢!”
桌上的那个汉子直接甩手道,“什么中部城池,赤龙大军,都是废物罢了!”
“那你说说看......咱们什么时候攻到天启城?”
站在桌上的汉子饮下一杯酒,把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大喝一声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
“得了吧,三个月,别搞笑了。”
还没有等汉子说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酒馆之中响起。
说话者也是一个酒客,他坐在众人身后,也是满脸酒气,“战争开始的时候,你就说三个月,现在都五个月了,还他娘的三个月!”
桌上的汉子脸色涨红起来,直接从桌子上跳下,拨开人群,“许老三,你什么意思?还是不是符梁王朝的子民了?”
那许老三看汉子走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碰,“冯二!老子也
是符梁王朝的子民,但是战争,老子不喜欢,天怒人怨,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这叫什么事情!”
酒馆之中一片静悄悄,不少人连酒都醒了过来,他们没有许老三这么大胆,敢说出这样的话语。
冯二也愣住了,但他也许是过分的醉了,跌跌撞撞又走上前两步,“什么天怒人怨,你倒是和老子说啊!”
许老三酒劲儿也上了头,丝毫不顾身边几人的劝阻,同样上前一步,“一个月前,在咱们北面,天雷降世,把一个都直接削平了,这就是预兆,这就是天道的愤怒,还有,这几天……”
这话还没有说完,整个酒馆都静下来了,无论是看热闹的酒客们,还是忙活的伙计,他们全部愣住,因为许老三的大胆。
连冯二也愣住了,他浑身的酒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眉眼之中,退缩和恐惧悄然出现。
许老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闭住嘴,摇摇晃晃坐倒在地上,满脸的茫然和恐惧。
恰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许老三下意识回头去看,可是还没有看到来人,就感到一阵微风在脸上吹过。
他迅速转头,却看到了冯二硕大的拳头直直砸在自己的脸上。
“哎哟!”
许老三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摇摇晃晃向着后面倒去。
“喂,你怎么回事?说话就说话呗,怎么还打人呢?”
许老三这边的人不行了,嚷嚷着把冯二围住。
冯二
一脸茫然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拳头直直冲来,照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哎呀!”
冯二应声倒地,也痛苦地挣扎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酒馆里面的人激起来了,冯二和许老三两边的人说着就打了起来,把整个酒馆都牵扯了进来。
霎时间,整个酒馆一片狼藉混乱,吵闹声冲天而起,连掌柜和小二也没有幸免,在劝架的过程之中落入战斗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在柜台上放下银子,然后离开的瞬间。
“真是热闹,半个月没怎么见过人了,这么热闹还是头一回。”
云遮阳走出酒馆,还不忘感叹一句,即使这是他自己的手笔。
“叫什么来着,许老三,冯二?”云遮阳走下台阶,向着夜色之中灯火通明的街道走去,“还是得谢谢我啊,不然,你们可就惨了。”
一队玄甲军从云遮阳身旁擦肩而过,直奔鸿炉酒馆而去,他们会抓到一帮因为酒后胡言乱语而斗殴的人,却不会抓到一个口出狂言,冒犯皇威的逆贼。
一个月来,云遮阳根据刘青山所说,一路向南,由于两国战事吃紧,他并没有越过边境,只是在符梁王朝国内探查。
在探查之中,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不过,三天之前,他听说临安城最近有了些古怪,失踪了好几个孩子,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于是来到这个南方小城。
这里水绕白墙黑瓦
,小桥流水,船舫遍布,阴雨连连,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城池。
云遮阳在这里的第一站就是鸿炉酒馆,可却碰到那样的事情,他有些不理解,更多的是疑惑。
每个人总是对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同的认识,即使他们的的确确地生活在一个境地之中。
“天色不早了,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云遮阳抬头去看,夜空之中的乌云开始汇聚,看上去,马上就会下一场雨。
没有在街道上过多停留,云遮阳向着东城走去,他通过自己的超能五感,看到了,那边有一个适合的客栈,适合他居住,也适合他打探一些消息。
大概半刻钟之后,云遮阳来到的那个客栈的楼下,这是一个上下三层的客栈,还没有进门,就有一阵阵的吵闹声音传来。
最近边境战事焦灼,很多人都来到了临安城,准确来说,是很多的难民。
难民有富有穷,富有的人住在客栈里面,穷人住在桥下树边,不过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通过临安城进入符梁王朝的中部,去投奔自己的远亲,至于结果怎么样,也许早就昭然若示。
云遮阳跨过门槛,走入客栈之中,其中果然是一片热闹非凡,推杯换盏,丝毫看不出战争还在继续。
他来到柜台,和小二说过,订下房间,在伙计的带领之下,向着三楼走去。
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云遮阳停了下来,领路的小二点一下头,自行下楼去
。
云遮阳目送小二离开,然后推开门,走入其中。
房间的布置和一般都客栈别无二致,云遮阳并不在意,他只是关上房门,径直来到窗前。
云遮阳打开窗户,临安城的夜景随之涌入他的视野之中,清晰无比。
坐落于两条街巷之后的城守府衙也自然被云遮阳瞧见——这是他下一步的打算。
关于临安城这几日孩童失踪的事情,云遮阳赶路的时候,从旁人那里打听到了不少,他明白了一些内幕,可也发现了一些蹊跷。
孩童失踪的事情,对于玄甲军来说,只是一个符箓的功夫,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情,可是现在,几乎算得上是沸沸扬扬了。
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反应,事出反常必有妖。
各种消息纷繁复杂,云遮阳也难辨真假,于是他打算稍微冒一下险,去城守府衙之中探查一下,那里必然有着关于孩童失踪案件的卷宗,想必会比一些道听途说会准确详细得多。
想到这里,云遮阳关上窗户,不再去看,只是盘腿坐于床上,他并不想今天晚上直接动手,这样太过匆忙,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
他在进城的时候分明清楚地看到了几个光明神教的人——云遮阳可不想招惹上这些家伙,倒不是因为害怕,苍蝇蚊子太多,总是叫人心烦的。
云遮阳闭上眼睛,决定了明天早上探查一下城守府衙之后再行动。
他并没有进行修炼,而想起一些
其他的事情。
是一些关于魔道士的事情。
云遮阳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魔道士们要在海市之中主动出击,对于番天镜,他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或者想法,云遮阳无从得知,他甚至不清楚魔道士是不是也和物魔一样,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当然,他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比较小。
诸多的疑惑开始在云遮阳脑海之中盘旋起来,他知道这些自己都无法弄清楚,只能等待时间来解开。
紧接着出现的,是那一段琐碎奇怪的记忆,云遮阳知道那是敕明真人的记忆,可是这段记忆究竟诉说了什么样的往事,他却一无所知。
诸多的思绪在云遮阳脑海之中编织起来,可却始终凑不出最后的真相,他内心一片平静,只是以不断的存想思考消磨时间,尽管一无所获。
夜色在云遮阳的存想之中悄然消退,和煦朝晖在烈日的升起之间,缓缓爬上窗台,透过窗户上的薄纸,照射在云遮阳的脸上。
云遮阳猛然睁开眼睛,跳下床铺。
他来到窗边,打开窗户,耀眼的晨光霎时间泻满了一整个屋子。
临安城的早市已经开始,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到最后连成一片吆喝和讨价还价。
这座南方的城池,似乎一直弥漫在若隐若现的水汽之中,显得有些朦胧。
云遮阳没有在窗边过多的停留,抬起关上窗户,走出房间,离开了
客栈,来到了街道上。
青石板的地面上有些水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冷湿,这冷湿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以极快的速度被一种温和所覆盖。
看来昨夜有一场小雨,只是云遮阳并没有瞧见。
云遮阳抬眼远眺,接着向城守府衙走去。
街道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早市的喧闹已经成片响起,像是被激荡而起的水花一样,穿城而过的诸多河流之中,精美的船舫停靠在岸边,船舱顶的流苏和纱帐随风晃动,同岸边柳枝一起。
白昼不属于这些精美的船舫,与他们来说,夜晚才是登场的时间。
云遮阳走到一处石桥之上,一阵喧闹声在桥下传来,他低头去看,原来是摆渡的船夫在和乘船的客人讨价还价。
云遮阳没有停留,他跨过石桥,接着向城守府衙走去。
他穿过热闹的早市街道,和群集的行人一起来到城守府衙之前。
同四周的白墙黑瓦不同,城守府衙笼罩在一片红色和金色之中,其间点缀着许多的黑色,那是玄甲军,他们负责保护这座建筑,这是王政的代表,不可侵犯。
云遮阳没有和其他行人一样前进,而是转头,在城守府衙对面的一个茶摊坐下,他选了一个靠外的位置坐下,方便他更仔细观察城守府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客人,怎么招呼?”
茶摊的老板是一个中年汉子,长得五大三粗。
云遮阳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有什么茶就上什么茶,另外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摊主点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桌上的银子,“这里也做阳春面,不过现在天色还早,没有起炉灶,需要一些时间。”
云遮阳拿起银子,扔给摊主,“等等无妨,那就再来一碗阳春面。”
摊主眼疾手快,准准接住银子,喜笑颜开,“好咧!”
说罢,给云遮阳倒上一碗茶,就自己去忙了。
云遮阳拿起碗,轻轻喝了一口,还是觉得这城守府衙的守备有些过于严苛了。
在放下茶碗那一瞬间,云遮阳纵展目力,将城守府衙的一切全部收入眼中,无论是布置,还是防备。
这叫云遮阳感到更加的奇怪。
这个城守府衙的布置结构和他熟悉的差不多,但是玄甲军防护的森严,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一共十七个玄甲军,把守着城守府衙的四个出口,其中还有一个校尉不断巡查。这几乎已经是整个临安城一半的玄甲军了。
即使是因为战事和难民加强了戒备,也实在是过于夸张。
云遮阳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边喝茶,一边思索,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合理解释。
“客人,你的面好喽!”
摊主的一声吆喝使得云遮阳的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到摊主已经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在自己面前。
云遮阳趁着摊主还没走,直接问道,“掌柜的,咱们临安城城守府衙的守备为啥这么森严?”
摊主向着府
衙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客人是外地人?”
云遮阳点点头,“来这里帮一个朋友的忙。”
摊主恍然大悟道,“那怪不得呢。”
紧接着,摊主左右瞧了一下,接着小声开口道:
“客人有所不知,这是为了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