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铮写的“检讨”被他用手团成了个球,揣进了兜里。
他从胸口的兜里拿出的笔也被他扣上盖子,放回了原位。
他只是出于善心地和许宛棠道个歉而已,实在没必要弄得这么声势浩荡。
虽然那张纸被团成了纸团,但陆昀铮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刚才在那张纸上已经把想说的都捋明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那张纸是否被团起来了,归根结底也没什么区别。
陆昀铮等了许久,直到把一会儿要说的话背了个滚瓜烂熟,也没见许宛棠卧室的门打开一瞬。
越等陆昀铮就越急,这眼看着到了集合的时间了,许宛棠还没起床。
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陆昀铮只好站起身先离开,想着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说。
*
陆昀铮不知道的是,许宛棠一大早就起来了。
巧的是,陆昀铮去食堂打饭前脚刚走,许宛棠后脚就从卧室出来了。
她快速洗漱完毕后,找了件她刚参加工作时自己攒钱买的衣服穿上,这件衣服看起来比较正式,她平时不太穿,所以看上去半旧不新的,但不至于破烂。
随后,她又扎了个比较利落的发型,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一头黑发被扎成了个粗粗的低马尾,垂在后脑,和前些天相比,少了些活泼,多了些稳重,但不至于沉闷。
她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深灰色的翻领设计,看上去有些老派,但她身材好,穿在她身上只觉得眼前的人庄重,却丝毫不显土气。
许宛棠在卧室的镜子前确认了好几遍,又检查了一遍她手里的东西没落下,才从卧室里出来。
她这才注意到,陆昀铮的床铺是空的,床上没有一丝的褶皱,被子也被陆昀铮叠成了豆腐块。
这个时间,陆昀铮应该是去食堂打饭了。
许宛棠毫不犹豫地出了门,没留纸条,也没打算跟陆昀铮打声招呼再走。
她和陆昀铮现在是分居状态,并且他们很快就会离婚,和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没什么区别,甚至他们心里还比普通室友之间多了些彼此看不惯的想法在。
她不会将自己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告诉室友,所以同理,她自己的事情,也不会都和陆昀铮讲。
许宛棠先去了附近的空地练了声,随后又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将自己昨天整理的东西又过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以后,她才站起身。
蹲了太久,腿都麻了,缓了一会儿后,在路上礼貌地拦住一个行人,问对方村委会在哪儿。
被许宛棠拦住问路的大爷很热情,虽然半天没指明白路,但最终大手一挥,干脆带着许宛棠去了村委会。
许宛棠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再地和那位大爷道谢,那位大爷似是没被人谢过这么多次,冷不丁还有点儿接受不了,他看上去性子比较内敛,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不停地和许宛棠摆手,严肃又可爱地道,“别谢,别谢,这算啥。”
许宛棠这才作罢。
村委会离这儿不算远,大概20分钟走到的。
许宛棠到了村委会门口时,正好8点45分,提前了15分钟到的。
她准备得充分,所以不算紧张。
刚进村委会的门,她就听到了王兰香扯着大嗓门在吹她的妹子。
“诶哟,那你们可算说对了,我妹子一直都可优秀了,小学毕业的时候,还是优秀毕业生呢!”
许宛棠暗自感叹她和王兰香王兰英这对儿姐妹还真是有缘,在哪儿都能碰上。
看着这个架势,恐怕王兰英也是来竞争播音员的。
许宛棠半点儿不紧张,且不说她有经验,单讲她从昨晚准备到现在的内容,她也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的。
别说竞争对手是王兰英,就算竞争对手是她以前的同事,她也不怎么怵。
许宛棠边听着王兰香对王兰英的吹捧,边往里面走去。
和王兰香搭话的人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跟着附和着王兰香的话,“是吗?你家英子可真厉害!”
此刻许宛棠终于看到了王兰香的脸,她正洋洋得意地道,“那当然!”
随即,王兰香十分高傲地瞥了对方一眼,一脸看不上人家的样子,“妹子,我劝你还是回家吧。”她撇撇嘴,一副刻薄又刁钻的模样,“你这样的,竞争不过我妹子,就算在这儿待着也是白待,咋来的说不定就咋回去了。”
说完,王兰香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一样,“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一时间,除了王兰香有些嚣张的笑声,屋子里没有别的声音。
许宛棠眼看着王兰香旁边的小姑娘的脸憋得通红,似是不知道如何反驳王兰香,又不知怎么出这口气。
王兰英也没有出言阻止自己姐姐的意思,反而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那个窘迫的小姑娘。
许宛棠不由得觉得好笑,王兰香和王兰英还真是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在招干考试之前给竞争对手施压,这也太无耻了!
许宛棠不是好管闲事儿的人,但如果被管的对象是王兰香和王兰英,她可就来精神了!
上次许宛棠被诬陷水性杨花的那次,王兰英一句话就能让她洗脱所谓的“罪名”,但王兰英没有,反而含糊其辞,那样子像是许宛棠逼迫了她一样。
许宛棠理解别人没义务帮她澄清,但王兰英明显是不怀好意!
所以眼前的这闲事儿,许宛棠管定了。
“我看未必吧,依我看,这姑娘的嗓音条件,可比你妹子好多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宛棠山间清泉一般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王兰英和王兰英这对儿姐妹,听到许宛棠的声音,像是遇到了仇敌的野兽,眼神瞬间就变了,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反而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听到许宛棠的声音后,不受控制地撇了撇嘴,好像下一秒就要感激地哭出来了似的。
许宛棠站在那小姑娘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道,“哭什么?一会儿就是招干考试了,哭过声音还稳吗?”
那小姑娘连忙抹了把眼泪,真诚地对许宛棠道,“谢谢你。”
“哼!你懂什么?这儿轮得到你评来评去的?”王兰香瞪了一眼许宛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