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树荫下乘着凉、聊着天的军嫂们只觉得一辆吉普车疾驰而去。
大院里平时常见的就两辆车,一个陆团长的,一辆沈政委的。
偶然看到不熟悉的车牌号,里面坐着的还是不熟悉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这辆车不是咱们院里的吧?看着眼生。”
“可不是?车里坐着的人穿得军装是绿的,不是海军制服。”
“这车是找谁的?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其中一位军嫂试探的看了旁边的军嫂一眼,迟疑片刻后,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我家收到了一封没有收信人的举报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邮错了,但地址填的确没错,收件人又没写清楚……”
坐在不远处的军嫂眼睛一亮,“我家也收到了!”
马金花一颗想看许宛棠的热闹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我家也收到了!那封信是举报陆昀铮和许宛棠,他们两口子不赡养女方父母!”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我的妈呀,真的假的?”
“那封举报信里写的课时有鼻子有眼的,肯定是真的!”马金花立马道。
可还是有清醒的人或是相信许宛棠和陆昀铮为人的人。
“依我看,那信说不定是谁胡乱编的呢?那信收信人又没写明白,咋看咋不对劲儿……”
“对啊,陆团长和许同志多好的人啊,许同志总带着我家的那个淘小子去赶海,有她在,我都放心了不少呢。”
“对对对!没错,还给孩子们冲过奶粉呢!那东西多贵!”
“确实,许同志对我们这些邻居的孩子都这么大方,何况是自己的亲爸妈呢?”
马金花一听就不乐意了,“奶粉?那我家孩子咋没喝着呢?她也就做那表面的功夫,收买人心,我呸!”
众人一听,看向马金花的眼神变了变。
没吃到葡萄就嫌弃葡萄酸?
怎么就是表面功夫了?
有能耐她做个表面功夫看看啊!
马金花说得正起劲儿,完全没意识到军嫂们看她的眼神早就变了:嫌弃中带着点儿厌烦。
马金花自顾自地道,“那个许宛棠满嘴的歪理,我打前些天起就觉得她不像什么好人!这才几天,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
”我已经让我家老朱报告给沈政委了!这种事情绝不能姑息!”
马金花越说越来劲儿,唾沫横飞地道,“还有陆昀铮,这种人当什么团长?纵容歪风邪气,就该撤了他的职!”
见周围如此寂静,马金花还以为是自己的精彩发言起了作用,郁结在心口的那股气终于散了不少。
许宛棠每次都让她难堪不说,自己的儿子也因为她被揍了。
小孩子的屁股那么嫩,她家老朱就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毫不留情地往孩子的屁股上打,她这个当妈的心都要在滴血。
回去之后,马金花心疼得直掉眼泪,边给孩子上药,边骂自家的窝囊男人。
可没想到,朱文龙跟吃错了药似的,毫不示弱地回嘴,俩人干仗干到了后半夜,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都砸了。
马金花一家三口谁都没睡好,谁料想,第二天一早,竟收到了这封举报信!
马金花的嘴都要笑开花了!
连忙把朱文龙从被窝里薅出来,让他去跟政委报告这件事儿。
见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果然在陆昀铮门口停下,马金花眼里闪过一瞬的得意。
这下许宛棠可嘚瑟不了几天了!
*
许宛棠下了班回来,大老远就见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不仅如此,门口还停了一辆眼生的吉普车。
许宛棠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儿?
马金花在门口张望好半天了,就等着许宛棠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好好埋汰埋汰许宛棠。
见熟悉的吉普车驶来,马金花扯着嗓子喊道,“不孝女来了!”
许宛棠听到这话,心中有了思索。
不孝女?
难道许家人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许宛棠干脆利落地下了车,步子迈得大,扬起了身后的裙摆。
火红的裙摆仿佛化作了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
她不客气地走上前,脚步迈得大,步子又快,气势十足地道,“你有证据吗?”
马金花哪里能想到许宛棠这么横,跟要打人似的。
脖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反应过来后,不甘示弱地道,“举报信都满天飞了,你狡辩也没用!”
“你怎么证明举报信是真的?那我也写一封举报你好了。”许宛棠不急不缓地道。
对于马金花这样的人,将问题抛给她比自证更有用。
马金花双唇颤了颤,脸都黑了,“你这是诬陷!”
“难道你就不是诬陷了?”许宛棠笑着反问,“军人家属里能有你这样的人,可真给军嫂丢脸。”
许宛棠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抬脚往里走。
许宛棠的话,使得不少军嫂议论纷纷。
是啊,真给她们军嫂丢脸。
好不容易逮到了陆团长和许同志的小辫子就可劲儿地薅。
就像许同志说的,就一封举报信,谁对谁错现在还没办法分辨。
事情还没开始调查,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马金花就开始定罪了!
换做是她们的话,都要气死了!
听到许宛棠的话,马金花顿时怒了,周围不善的眼神更是让她的脸涨得通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亲生爸妈都把信写到家属院来了,你能一点儿错都没有?呵,我可不信!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许宛棠停下脚步,往后瞥了一眼,“那我如果真的一点儿错都没有呢?”
马金花不甚在意地道,“那就给你道歉呗。”
许宛棠无辜亲生父亲会写举报信举报姑爷?
许宛棠点了点头,“行,那真相大白的第二天早上,村里广播站大喇叭跟我道歉。”
许宛棠的话一出口,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
她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
前些天和谢家的那个流氓约好了,第二天来村委会用大喇叭跟她道歉。
结果她当晚因为看电影发了高烧,把这事儿忘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