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荣安院，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到了，全都在正堂等着，一个个面露担忧。
里屋只有俞氏和两位夫人，她们脸上全都是惊恐。
只因沈老夫人虽然醒来，却依旧吵着要吃鸡肉，但吃一口就吐，吐完又想吃。
如此反复，老夫人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一张满是周围的脸庞已经全是泪水。
御医摇头直叹没有办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
“脉象并无问题，就是积食严重，这烤鸡肉过于油腻，最好是不要再吃了。”御医小声地跟沈国公说着。
可不让沈老夫人吃烤鸡肉，她神情狰狞得仿佛要吃人。
沈国公让沈二爷跟着御医去开药方，他这会儿也看出来了，沈老夫人这诡异的模样，不是被气出来的。
刚才他没有问清楚就去质问谢氏，确实是他理亏了。
沈宝璋安静站在谢氏的身后，从进屋那一刻，她就看出沈老夫人究竟是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她也只是保持沉默，她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人质疑的。
她又不是善心泛滥，老夫人这样对待她的娘亲，那就吃点苦头吧。
俞氏的视线在沈国公和谢氏之间来回一扫。
她低声说，“夫人，刚才老夫人在气头上，妾身才没及时回禀您，就怕老夫人又气晕过去。”
沈国公淡淡地道，“此事不提，先想办法劝老夫人别再吃鸡肉了。”
谢氏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寒凉。
事情落在她头上，他便不分青红皂白去质问她，换了是俞氏，一句此事不提就过去了。
原来心中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表现得如此明显。
“我瞧着老夫人不像是生病，倒像……”沈三夫人犹犹豫豫地开口。
“像什么？”俞氏问。
“像中邪了。”沈三夫人的声音很轻。
之前她的茂哥儿也是突然之间举止奇怪，当时御医同样束手无策，要不是后来遇到沈宝璋，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
季眉书惊呼一声，她双手掩嘴地看向沈宝璋，“阿宝，你对祖母做了什么？就算祖母刚才说你几句，那也不能……不能……”
沈宝璋眸色一冷，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脸上突然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是不是你，家里就你懂得那些邪法，你到底对老夫人做了什么？”沈国公怒不可遏地问着。
脸颊火辣辣地痛着，沈宝璋心底对沈国公的一丝父子之情也打得更稀碎了。
谢氏急忙将女儿护在怀里，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可以打阿宝，你怎么可以……”
沈国公瞳孔微缩，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一眼在谢氏怀里面无表情的阿宝。
他心底涌起一股不喜，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国公府的女儿，怎么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灵道。
“五姑娘，都是一家人，说几句重话是难免的，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可不能这样对待她老人家。”俞氏一脸不忍劝着。
看似相劝，实则火上浇油。
“国公爷，您别打五姑娘，她还小不懂事，让她给老夫人解了咒法就好了。”
沈宝璋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暗茫，她抬起头嘲讽地看向沈国公。
“老夫人是今日才嗜肉的吗？她何时变得行为怪异，你们是失忆了，还是瞎了，都不记得了是吗？”沈宝璋冷冷地盯着沈国公。
“怎么不问问你的养女，她怎么把老夫人的病治成这个样子了。”
季眉书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宝璋，“阿宝，你怎么攀咬到我身上来了。”
俞氏说，“那日我们是看着眉姐儿给老夫人服药，老夫人才醒来的。”
“是啊，若是没有眉姐儿的药，老夫人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沈二夫人也跟着点头。
沈国公目光凌厉地看着沈宝璋，“你能治好茂哥儿，难道治不好你祖母吗？”
“别，国公爷还是去请那位妙空大师吧，免得我的东西又成了邪物。”沈宝璋摇头拒绝。
她之前想着老夫人是自己的祖母，给了她一张平安符，结果老夫人认为是邪物给扔了。
还想驱赶她这个邪肆妖物呢。
沈国公也想起老夫人说过的话，脸色变得铁青。
“去请妙空大师过来。”
他是想说子不语乱力怪神。
但自从茂哥儿那件事，他便觉得有些事还真的不能不信。
沈老夫人刚咬了一口鸡肉，哇一声又吐出来。
季眉书忙上前去给她擦拭嘴角。
沈宝璋真是佩服她。
连俞氏都做不到这般殷勤，季眉书还真是豁得出去。
“阿宝，老夫人到底是怎么了？”谢氏低声询问着沈宝璋。
沈宝璋拉着谢氏的手站到角落去了，“上次的病没全好。”
谢氏也不再问了，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脸上疼不疼？”谢氏心疼死了，这么红肿的巴掌印。
沈宝璋咧嘴一笑，“不疼的，娘亲别担心。”
沈国公听到阿宝安慰的谢氏的话，脸色不由地僵了僵。
他刚才就是一股怒火上来，以为真的跟阿宝有关，等他冷静下来，巴掌已经打出去了。
“先扶你娘亲出去外面休息吧。”沈国公对沈宝璋说。
沈宝璋低着头没理他，“娘亲，累不累？”
谢氏淡淡地看了沈国公一眼，“我没事，就在这里等着妙空，我还要问一问她，咱们沈家到底有什么邪物。”
沈国公想开口说几句话缓和父女之间的气氛，但张了张口，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妙空大师很快就被请来了。
那是一个脸如银盘，约莫有三十来岁的道姑，被恭恭敬敬地迎进来。
见到屋里这么多人，连沈国公都在这里，她脸上肉眼可见地欢喜起来。
“妙空大师，你快给老夫人驱邪吧。”沈二夫人催促着。
“老夫人不是好好的……”妙空大师转头一看，老夫人脸色青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鸡腿。
“别拦我，让我吃，让我吃。”沈老夫人突然挣扎起来，脸色狰狞地要去抢鸡腿。
妙空被吓了一跳，“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们要是知道怎么了，还用得着请大师过来吗？”沈国公皱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