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被圣上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说他继续宠妾灭妻，早晚是自取灭亡，最后才说印子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再有下次，一定要严惩。
离开皇宫的时候，沈国公的脚步都是虚的。
这件事怎么就让皇上知道了呢？
明明说要掩盖下来的，难道是谢氏在讨印子钱时被发现了？
寒风一吹，他背脊感到发凉。
要是让他的政敌知道，他真的要被御史台攻击到体无完肤了。
回到国公府，他心底的惧意已经被怒火替代，下了马车就来到上房。
“不是让你低调些吗？怎么还讨个印子钱还弄得人尽皆知。”沈国公怒声地质问着，“你知不知道，今日皇上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宠妾灭妻，纵容小妾在外面放印子钱。”
谢氏平静淡定地望着他，任由他发泄怒火。
“国公爷说完了吗？”谢氏问。
“没有！”沈国公大吼，“不就是几万两，不要了，别再去讨回来，到时候就真的瞒不住了。”
谢氏说，“你以为只是银子的事吗？”
“国公爷，你担心你的前程，我同样担心孩子们的前途，他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因为印子钱的事在他们人生道路上落下污点，俞氏死一千遍都不够。”
沈国公气呼呼地坐下，“你放心，他们什么事都没有的，被皇上挨骂的只有我。”
“你要是觉得我去跟万庆要回印子钱丢你的脸，那国公爷就自己去吧，银子的确是小事，但那些字据呢？”谢氏问，“上面可是有俞氏的私印的。”
“……”沈国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讪讪地说，“那现在怎么样了？”
“银票和字据已经送回来了。”谢氏淡淡地道。
“这次是世子想的办法，万庆这才妥协的。”
沈国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万庆竟是这么好说话吗？”
谢氏该说的都说了，“国公爷，韩姨娘今日有些不舒服，你有段时间没去看她了吧。”
“最近太忙了，我这就去看看她。”沈国公说，前段时间他有杨燕儿在身边，对韩姨娘就冷落了，被谢氏一说，他才想起韩姨娘还怀着他的孩子。
“那我就不留国公爷了。”谢氏说。
沈国公起来走了几步，他回头看向谢氏，“夫人，你似乎不希望我留在上房过夜。”
“难道国公爷想留下来吗？”谢氏抬眸看向他。
谢氏以前对沈国公是有情的，可在越发了解他的薄情之后，她对他的期待就渐渐消失了。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光芒也就消失了。
曾经在她眼中风趣儒雅的男人，除了身份，毫无可取之处。
“你我之间，已经日渐生疏了。”沈国公叹息一声，“我先去看望韩姨娘，明日再来陪你。”
谢氏笑了笑，“国公爷，不送了。”
……
……
沈惟谨以为太子出宫是有要事去做，没想到他的要事就是跟着他来国公府见阿宝。
而且到了明璋院，他还把自己给打发了！
什么要事，分明是要来见他的妹妹。
沈宝璋从郓州回来之后就没见过裴或雍，甚至两人被赐婚都好像在梦里，今天终于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顾不上矜持，上前就抱住了他。
裴或雍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心里的浮躁也沉淀踏实下来。
“好像长高了一点。”裴或雍低声说。
沈宝璋从他怀里抬起头，发现他看起来瘦了些，眼底还有红血丝，可见他这段时间是没有休息好的。
“对不起啊，本来我以为跟着你去郓州能够帮到你，结果还是一样……”沈宝璋垂下头，她到底还是低估季慕成。
他竟利用郓州的事同时拉拢韦家和王家，如今他拿捏两家的罪证，以后肯定会利用他们对付裴或雍。
裴或雍轻笑，低头在她唇角细吻，“你已经帮孤很多了，不要自责。”
沈宝璋咬了咬唇，她无法跟他说季慕成是有上一世记忆的事，只能引导他去发现季王府的狼子野心，可都这么久了，他好像还没找到关键证据。
快把她急死了。
“你最近有季脩的消息吗？”沈宝璋问，她上次去季王府看过季脩，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裴或雍牵着她的手在窗台旁边的长榻坐下，“季王把他送去别院养病了，他身边有孤的人，不会有事的。”
“季慕成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能容得下季脩吗？”沈宝璋皱眉。
“阿宝，你以前在灵山村的时候，跟季慕成熟悉吗？”裴或雍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沈宝璋背脊一僵，她最怕就是裴或雍误会她跟季慕成的关系。
“不算是很熟悉，只是……一开始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直到大哥找到灵山村，他要我将沈家嫡女的身份让给季眉书，才看清他自私自利的真面目。”沈宝璋说。
“嗯，孤让人去查过，怀疑他的身世根本不是季王所说的，他是季王妃的亲生儿子，季王把他养在外面，只是为了掩藏他的身份。”裴或雍听到她的话，眸色沉了沉。
沈宝璋惊讶地抬头，裴或雍这个猜测就是真相，什么救命恩人所生的儿子，并不知季慕成的存在，那都是骗人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季王所谋的就不简单了。”裴或雍说。
“所以你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沈宝璋道，“我看得出，他们都不是好人，”
裴或雍含笑看她一眼，“好。”
“对了，听说季慕成如今很得皇上看重，皇上不是忌惮季王府吗？怎么会……”沈宝璋皱眉问。
“因为那祥瑞。”裴或雍说，“忌惮归忌惮，如果季慕成听话又好用，皇上自然愿意给他几分荣耀。”
沈宝璋挑了挑眉，“我还真是想见识一下，季慕成要如何展示他的祥瑞。”
“好了，不提这些人了。”沈宝璋歪头看着裴或雍，“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什么吗？”
“嗯？”裴或雍眸中含笑看她。
沈宝璋咬牙，“我听说太后要把韦家姑娘指配给你，你不愿意，所以才求皇上指婚的？”
裴或雍一怔，“别胡思乱想，孤想要的太子妃一直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