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是很大,但陆殿喜就是坐不下去,他一个人来回在屋里踱步,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楚天翔五个太爷爷,三个战死在抗日前线,甚至有两个已经做到了少将;天翔的爷爷奶奶教书育人一生,到老了甘愿贫苦,强忍病痛,却不愿意给国家添一点麻烦,蜗居小屋,苦熬晚年;天翔的父亲最为可惜,他才华横溢,无出其右,却累死在国防一线,仅仅四十出头,疼煞世人。”
“你们的家族我们承认优秀,但你们不能抹杀别人对国家的贡献,哪个大家族不出败类?哪个大家族没有逆子?但只有你们敢诅咒别人不得好死,敢诅咒别人对你们的不公!你们是不是太霸道了。”
“几百年过去了,你们的诅咒都灵验了,冯家只要出来一个优秀的人才就无法善终。你们高兴吗?你们号称忠君爱国,你们号称正人君子,你们自诩学识渊博,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
“天翔说的对,老祖宗做的孽他们用几辈人的热血去偿还,如果天不见可怜,他会义无反顾,四大家族的做法,在他眼里犹如狗屎一般。”
戴东说的义正言辞,泪水满眶。
陆殿喜呆呆地站在地中间,直勾勾看着戴东,戴东的话如穿心利剑,振聋发聩,他第一次在戴东面前失态,原来温文尔雅,稳重内敛的官员风范荡然无存,犹如木偶泥塑般一动不动。
戴东的话太犀利,太刺耳,太不留情面,但陆殿喜没法反驳,没法争辩,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几百年前,濒死的族长发出的诅咒,未必没有留恋世间繁华的私心,未必就符合家族传承千年的道德观念,但话说出去了,也应验了,但自己的后代,也背负了骂名。
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陆殿喜轻声问道:
“冯家现在还好吗?”
“不好,奶奶肝硬化卧床不起,马上就要去m国做肝移植,天翔还有个叔叔,本来年轻的时候生意做得很好,结果有人闹事,腿被打瘸了,婚也离了,现在开个食杂店,带个女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做了什么孽啊?该死的诅咒!”陆殿喜一激愤,连自己的祖宗都骂了。
“大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站在了你们这边,冯家已经用几代人的血来偿还血债了,你们这一代要是不做点什么,诅咒就会落在天翔头上,你说几百年前某个先人的罪恶,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大哥,我告诉你,天翔学会了赌石最古老的技能,说出神入化,点石成金都是小瞧他,因为到目前为止,几百年来除了发明这项技能的祖师爷,只有两个人学会了,我要说的是,包括祖师爷在内,前面两个人都没活到五十岁,而且...”
“都是‘横死’!”
陆殿喜浑身一哆嗦。
戴东又说道:“唉,天翔这孩子很厉害,赌石就不说了,他研究古董,国内最出名的两个专家都抢着要当他的老师,他的书法,连吴部长都赞不绝口,现在他的作品是做为国礼往外相送,这些哪一项都是人中龙凤,说实话,我很怕你们那个诅咒,死的人太多了。”
陆殿喜认真地听着戴东说话,一点要打断的意思都没有。
“大哥,你不知道吧,这两年他被绑架过了两回,第一回是缅甸的山军,他自己历经千辛万苦逃了出来;第二次最凶险,几个人被一群武装毒贩围在一个村子里,他们死了两个保镖,天翔自己肩部也中枪了,好在救兵及时赶到,他才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现在我一听有对天翔不利的,我就着急上火,看似平静的社会,底下都是暗流,我都有点怕了。”
“这孩子从小就受苦,长大了又屡次遭遇风险,等我听说有这么个诅咒,我这不信鬼神的人都不敢不信了,你说怎么办?我的大哥。”
戴东一会儿义正言辞,一会儿又循循善诱,他的目的很明确,顾陆楚吴这四大家,必须有个说法。
陆殿喜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一个地方看,过了很长时间,他站起身来,落寞地说道:
“老戴,谢谢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我会有一个交代的。”
陆殿喜走出房间,刚一出大门,他的司机就过来招呼,陆殿喜摆了摆手说道:
“我自己走走,你回去吧。”
夜晚,路灯下,陆殿喜的身影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