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焱把金乌、巴特尔等人拨给了李娴韵,皆是他极其信任之人。
临行前,耶律焱长臂一伸,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将李娴韵紧紧地搂在怀里,脸上皆是悲痛和不舍的神色。
李娴韵红着眼睛催促,“夫君,我该走了。”
耶律焱只好松开她,将李娴韵扶上他的坐骑,千里名驹——棕红色烈焰马。
在上京时,耶律焱有时候会带着李娴韵去马场骑马。
李娴韵有时候嚷嚷着要骑耶律焱的坐骑。
他的烈焰马野性难驯,耶律焱害怕她摔着,不同意。
但是耐不住李娴韵的软磨硬泡,外加撒娇耍赖,便只好同意了。
李娴韵骑他坐骑的时候,耶律焱可紧张了,骑马在旁保护着,生怕把李娴韵摔着。
不曾想李娴韵竟然骑得很好。
夙来认主人的烈焰马在李娴韵跟前难得的乖巧。
都说马通人性,看来它也知道它背上托着的女人可是自家主人的宝贝,得罪不起。
后来一到马场,李娴韵便要骑他的坐骑,绕上好几圈,才骑她的“雪儿”。
姜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娴韵不坐马车,非得骑坐骑,但是李娴韵愿意跟她走,而且又有李家人相要挟,想来李娴韵也不敢中途变卦。
一行人骑上马。
李娴韵深深地看了耶律焱一眼,擦掉眼眶中腾起的雾气,好似下定了决心,双腿紧夹马肚,骏马便疾驰而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铁蹄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行人渐行渐远,奔着忻州而去。
耶律焱身边的侍卫,义愤填膺,虽然很惧怕自家可汗,但还是忍不住毕恭毕敬地说道:“可汗,您真的要放王后离开吗?”
那样喜欢宝贝的女人,可汗就这样放手了,怎么舍得呢?
“当然不会。”耶律焱神色肃然,冷声说道,“传令下去,王后被后梁掳走,大军集结,即刻攻打忻州。”
既然慕容策能用这个理由鼓舞士气,他耶律焱也可以。
耶律焱的声音铿锵有力,令在场之人无不血液沸腾,义愤填膺,大声有力地说道:“是!”
这个号令好似长了翅膀一样在契丹的军营里面传荡鼓动。
将士们群情激愤,个个都绷着一股劲儿:
竟然敢掳走王后,欺负契丹无人不成?
这些年轻的将士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刚打了胜仗,士气大振,锐不可当。
他们又对自家可汗崇拜得五体投地,为了自家可汗愿意肝脑涂地、死且不惧。
而今可汗心爱的女人竟然被掳走了,将士们个个怒火滔天,心潮澎湃,下定决心要把王后抢回来。
愤怒之师,势如破竹。
忻州城楼上,慕容策穿着铠甲长身而立,本是温润如玉的衿贵公子因为这身戎装,意气风发,霸气威严,遥不可及又让人心生敬畏。
他直直地看着远方的官道,目光炯炯。
有将领恭敬地上前,跪下抱拳行礼,冷硬的铠甲撞击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启禀陛下,点兵完毕,将士们严阵以待,随时听从您的号令。”
慕容策淡声应了一声,挥了挥手。
那将领赶忙退了下去。
慕容策身边的内侍文尧,跟随慕容策多年。
<div class="contentadv"> 他是看着慕容策长大的,早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文尧担忧地看着慕容策肃杀的背影,犹豫再三,终究忍不住说道:“陛下,城楼风大,您要不要去屋子里呆一会儿?”
城楼上有几间矮房,是将士们换防时候用的,得知慕容策来,矮房里面早已经打扫好。
桌椅尽数换了一遍,暖炉也已经烧了起来,还摆了不少上好的点心,配得上他们这位陛下的金尊玉贵。
可是他们这位陛下上了城楼之后,便站在垛口处,连屋子的边儿都没有靠近。
愣是身着铠甲,系着披风在这凛冽风口里站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这瑟缩的风口里。
他们这位陛下素来高深莫测,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但是文尧却知道他们这位陛下从来都不快乐。
文尧脸上不禁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慕容策从小便爹不疼娘不爱,虽贵为皇子,但是因为生身母亲低贱的身份,以及羞耻的经历,让他从小备受凌辱。
在外他被人欺负,在内被生母虐待,没有感受过世间的一丝温情。
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童真,那黢黑的眸子慑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慕容策从被人踩入污泥,到一点点筹谋,直至跃上云端,成为天之骄子,睥睨众生万民,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可是他仍旧不快乐。
这跟睿王府的那位郡主有关。
李娴韵文尧是见过的。
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不爱说话,每次宴会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中。
她显然也想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可是那出众的长相和卓绝的气质在一众女眷中让人眼前一亮,看着就让人喜欢,让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再加上九公主嫉妒李娴韵一直在找她的麻烦。
每次盛气而来,铩羽而归,从来没有在李娴韵面前占到便宜,却一如既往地没有自知之明地找李娴韵的晦气。
若是有这样一位灵动乖巧又让人不敢欺负的女人相伴在慕容策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文尧也确实发现了些许端倪。
每次只要李娴韵出现在宴席中,慕容策的眼眸便时不时往她那处看,等到宴席结束,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李娴韵偶遇。
而李娴韵好像遇到洪水猛兽一般,总是避之不及。
这时常惹恼慕容策,于是便由着那群纨绔子弟欺负李娴韵和她弟弟。
然后又后悔,又亲自去料理那些欺负过李娴韵的人。
慕容策素来沉稳的性子,总是因为李娴韵浮浮沉沉。
在这世上没有人爱他,他也从没有爱过别人,不知道如何去爱。
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厌恶他憎恨他,慕容策怎能不受刺激,每每失去理智。
不知道在城楼上站了多久,文尧感觉慕容策身体轻微晃动一下。
他顺着慕容策的视线看向远方,在宽阔的官道上行来一队人马。
看身形,为首的应该是两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