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充实的修仙式全日无休让艾霜棠忘记了外面还有人在虎视眈眈,直到真的找上门来才陡然惊觉,她拿到手的并不是岁月静好剧本,而是地狱开局,师兄手拿地狱剧本已经先走了很长的进度条,现在进行当中,一个不好就会变成剧终。
修仙无岁月,时间果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为师收到一个邀请,是洞虚山掌门邵玄烛发来的。”师尊把两人叫到自己跟前,说出最新消息。
“这个时候发来邀请,恐怕并不简单。”司殷一听,立即怀疑背后的原因,他直言不讳道:“虽然邵掌门为人正直,洞虚山风气正,门规严格,即便现在修仙界变得乌烟瘴气很多,他们却是难得的坚守正心的门派,但过于正直反倒衬托出其他门派的不堪,特别是那些因为飞升问题风气渐渐歪了的门派,落在他们眼里,怕是觉得洞虚山与邵掌门都在装腔作势故作清高。”
“师尊与邵掌门虽然颇有些交情,但师尊长久闭关,与他鲜少联络,更别说是发来邀请了。”
“弟子认为其中有蹊跷。”司殷冷笑了一下,“指不定是谁在邵掌门面前告了一状,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想要借助邵掌门之手铲除威胁。”
“徒儿所言甚是。”师尊微微颔首,“邵掌门联络为师,称他听闻修仙界出了一个杀人如麻堪称刽子手的大魔头,犯下多桩血案,罪行累累,激起众怒被围剿,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神秘人救走。现在外面传出谣言,声称那大魔头便是为师的弟子,当日救下大魔头的便是为师。邵掌门不相信此事,但苦主们全都言之凿凿,谣言更是甚嚣尘上,特意邀请为师出山,洗刷冤屈,以证清白。”
“此事为师早就心里有数。既然泄露了行踪,亲自于危难中将你救下,便不可能在这山中继续清修,麻烦事迟早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甚至还找上邵掌门,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与邵掌门虽然颇有些交情,但知道的人不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邵玄烛还不是洞虚山掌门,与为师一起结伴探寻秘境,险死还生结下了一份交情,之后便一直有联
络。为师素来喜欢山中清修,与旁人来往不多,邵掌门算是为师难得的友人,既然有心之人将主意打到了邵掌门的身上,把他推出来做筏子,那为师这一趟便不得不去。”
“虽然与先前预料的有些差别,但相差的并不是很大。为师虽然是个散修,无门无派,身后无势力依仗,但为师的修为可不是吃素的,整个修仙界能与为师一战的修士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大家彼此之间都心里有数,若无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决计不会贸然打上山来。”
“这山虽然朴素无名,却是为师隐居修炼的地方,有心之人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胡乱煽动旁人来抄了为师的居所。能与为师对战的不会轻易出手,打不过为师的根本不敢到为师的面前来放肆。若是因此惹的为师大开杀戒,那才叫得不偿失,贸然树立绝非明智之举。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将事情捅到邵掌门面前,让他邀请为师出山。”
“只怕是,邵掌门以为是洗刷冤屈,还为师清白,但那些假装苦主的有心之人绝对是准备了陷阱就等着徒儿你自投罗网。到时候,除了邵掌门之外,恐怕还会邀请其他门派前去参加,准备把现场变成伏魔大会,当场要求为师诛杀魔头以证清白。”
师尊气质清冷,如天上皎皎明月不食人间烟火,又如空谷幽兰,遗世独立,山中清修远离尘世喧嚣的日子显然适合他极了,没有噪杂事打搅。虽一心修炼,对人心险恶却有着深刻的认知,对于心机深沉满腹算计之辈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相当的了解。洞虚山邵掌门不过发来了一个邀请,他便已经将背后隐藏的内幕都猜得七七八八,推断出那些有心之人可能的行动,预测这必定是一场鸿门宴。
若是不去,就算是有心人想要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世间能与师尊对战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只要那几位不亲自出手,其他的便是来再多也不过是千里送人头,师尊一心清修,但他一身的修为可不是吃素的。
能够以散修之身走到今日,有这般成就,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踩着困难与磨砺,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该杀
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彼此之间竞争激烈,天材地宝可不会自己跳到手里来,机遇更是需要自己去寻找。
实力弱小的宵小之辈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贸然与师尊对上,所以这场鸿门宴,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以众人相逼,让他亲手诛杀弟子以证清白。
对于这场邀请引发的后续,师尊明白,司殷也非常的明白。
此趟凶险,但必须去,有些事情并不是躲在这里就能够解决的。不如趁早快刀斩乱马还干脆一些,只要利用的好,这场针对司殷的鸿门宴,或许能够反过来变成那些人面兽心的畜生们的审判会。反倒是一直躲着才会失去了先机,变得被动起来。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的话语权就大,人家都欺负到头上,畏手畏脚才会叫人得寸进尺。做恶的人反过来恶人先告状,肆意污蔑别人,颠倒黑白,试图拉不知情的人下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够坐视不管,此风不可长。
这不但关乎到他们师徒的名声,也关乎到了整个修仙界的风气。
虽然修仙界的风气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但依旧有许多心怀正义之人在默默的维护着人间正道,绝不能够让宵小之辈搅浑了水,颠倒黑白。
既然想出了这一招,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司殷钉死在耻辱柱上,把他打成一个大魔头,那不妨将计将就计,让对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师尊这漫长的岁月,可并不是光用来长年龄和提升修为的。他就是看透了人心险恶,才会在这么一座山里隐居清修,远离尘世的喧啸。
人多是非多,就连修仙之人也逃不开这条规律,越是枝繁叶茂的门派,里面的各种是非就越是多,彼此之间斗争倾轧的事情屡有发生。
师尊和司殷都很淡定,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心里有数,但艾霜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实在没有底气,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不太敢在修为高的修士面前露脸。
就算师兄说过,一般修士不会随便深入窥探其他修士的灵魂,这是一种近
乎攻击的行为,会招来极大的反弹。普通的神识窥探有他的仙灵之气就足够应对,但艾霜棠心里还是没底,可能这就是心虚在作祟吧,越是担心被人发现,就越是害怕。
要是师尊和师兄都出去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更加害怕了呀。这时候如果有人打算趁着师尊不在过来偷家,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小命着想,必须跟紧师尊与师兄的步伐,一起前去洞虚山,千万不能够落单。
不过就算艾霜棠想要留在这里,师尊也是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的,说完了洞虚山掌门邵玄烛的邀请,两人探讨了几句之后,师尊拿出一条项链来。
“这是为师专门为你炼制的法宝,可庇佑神魂不受窥探,若遇到危险会保护你的安全。”
艾霜棠接过项链果断给自己戴上,摸着项链,心里终于安心多了。
师尊和师兄都没有太紧张,似乎对此胸有成竹,这无疑缓和了艾霜棠的紧张感,但随即心里又生出疑惑来。
她想起之前师兄的反应,明明很不想暴露出自己与师尊的关系,声称“藏起来也没用,藏起来也会被找出来”,但现在真的找上来了,却是反应平平,难道是因为邵掌门与师尊相熟,有信心把鸿门宴变成敌人的审判会?
两人离开师尊的房间,师尊让他们俩离开前看看有没有想带上的东西,艾霜棠趁机问:“师兄看起来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哦?”司殷低头看着艾霜棠,随意一问,“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师兄很不想暴露与师尊的关系。”艾霜棠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自然是不想。自我出山之后,便一直不曾透露师承何方,就是不想让我的事情打搅到师尊清修,但现在既然已经被知道,藏着掖着反倒叫人以为有可趁之机,何况师尊修为高强。”嘴上这样说,司殷的眉宇之间的戾气却更加浓了,眼底的光冷极了,显然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平静。
“那师兄是在担心什么?”艾霜棠疑惑的问,不知道师兄为什么嘴上说的跟表情眼神完全不是一回事。
司殷看向远处,他沉
默了好半晌,最后才叹息了一声,说:“师妹,修士活得久啊。”
艾霜棠看着司殷,对这一声叹息一开始还不明白,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茅塞顿开。
活得久,就意味着来日方长,这次搞得鸿门宴只是个试探而已,看看师尊的反应,收集情报分析信息,能成最好,不能成还有下一次。只要背后真正策划了一切的元凶找不出来,类似的事情就会不断发生。
还未暴露出两人师徒关系的时候,师兄在外面再怎么搞风搞雨,师尊都可以在山里隐居清修,但暴露出来了后,就不一样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