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宛城,风雪未退。
已是深夜,府前灯光稀黯。
一道身影裹着一件黑色大氅,像是望夫石一般看着远处。
“她还不睡吗?”
侧房,万年公主微微蹙眉。
“还没到时间。”宫女摇头,道:“她每日都要等到丑时才回房间,寅时方熄灯。”
“孤身一人求救于此,孤单而又畏惧。”万年轻叹一声,道:“但愿君侯顺利,助她家人脱困吧。”
“对了,曹操今日没来吧?”
想起这事,万年颇为头痛。
曹操这厮闲的难受,整日乱撞,开始几天还好,随着周野一直不露面。
他来劲了,先是拉着张飞等人打牌,狂赚了一大笔钱,还差点把倚天剑给赢了回去。
最后激怒了贾诩和戏志才,两人联手出动,才算淘了一些回来。
曹操稍作停顿,改去天下商楼晃悠。
当天晚上,天下商楼就来了贼,不是许褚去的及时,仓库就让人掏了!
而后这黑皮子就开始来烦了,扬言要找周野谈汝南局势。
多亏万年镇在这,把他给挡了回去。
“今天没来,不过落夜的时候曹洪带着几个人走了一趟,像是在偷看什么。”
万年摇了摇头:“挡在外头,别让人摸进了内院。”
“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是。”
主仆二人刚转身的时候,一袭马跃入了灯中。
踏!
“多谢公主,我还睡不着。”
风雪中的人眼神黯淡,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姐姐!”
一声熟悉而难以置信的喊声,在孙尚灵耳边响起。
沉重的脚步落地声音,坚定的可怕,踩的她心儿一抖!
猛然抬头。
那道只匆匆见面,却永远刻在脑海中的高大身影,遮挡风雪而来。
在他身后,冲出一道娇小的影子,扑向自己。
“香香!”
美目一动,眼泪即刻落下。
“姐姐!”孙尚香扑进怀中。
一缕黑发,出现在孙尚灵面前。
“我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你父亲。”
“好在其他人,都保住了。”
周野叹道。
伸出的手,比前些日子干枯了不少,微微颤抖,握住了周野的手。
“冠军侯之恩,尚灵至死难忘!”
孙尚灵流着泪,跪在了雪中。
周野连忙将她扶起:“我与孙家既是盟友,这便是应该做的,不必如此。”
“明日,我会让人安排文台祭坛。”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才是正事。
孙尚灵安顿好孙尚香后,周野也倒在了床上。
已经很晚了,他就没有去惊扰各位夫人。
刚躺下,门口便走进来一道影子。
“嗯?”周野抬起了些头。
“尚灵来伺候冠军侯。”
孙尚灵走到床前,开始解着身上的衣物。
周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冠军侯?”孙尚灵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初丧父,却强压悲伤来伺候我,这又是何苦?”周野道。
“可是……我们有诺在先……冠军侯如此大恩,尚灵无从以报。”孙尚灵连忙道。
“感情不是交易,小姐姿容过人,得之我幸;如若不弃,可长相守也,岂在朝暮之间?”周野扶手道。
“可以啊,情话一套一套的。”系统跳了出来。
孙尚灵完全愣在了床前。
那颗复杂的心思不断的跳动着……
她初来时,周野的拒绝,让她感受到了冷酷。
深夜再至,匹马而出,有的只是温暖和感激。
再到此刻,心中的思绪越发驳杂,犹如一团火窜入当中,让她慌的难受……
猛地张开玉臂,抱住了周野:“冠军侯,谢谢你!”
“如果你打算留下,就不用再言谢了。”周野轻抚起其背。
孙尚灵带泪点头。
得到父亲死讯,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她不会对着周野抒发此情。
“香香才来,又是一人,你去陪着她吧。”
“嗯!”
“你穿的淡薄,披我的衣服过去吧。”
“那您明早起来不便。”孙尚灵摇头。
周野翻身而起,拿起一旁的狐毛大氅:“那我们一同穿过去。”
“一同穿……如何穿?”
“你披着,我背你去。”
“那如何使得……啊!”
孙尚灵趴在了周野背上。
“人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委屈自己了,该哭就得哭出来,知道吗?”
“嗯……”
孙尚灵手捏的很紧,语带哭腔,喉咙发硬:“有些事,我已有了准备,如果不是您,我妹妹她们也回不来了。”
……
周野直睡到上午才起,桌案前正坐着一人。
长发直落到腰间,一身黑衣,正奋笔疾书。
“含烟?”周野睁眼。
“夫君,你醒了!”
邹含烟连忙搁住笔,带着一抹歉意的笑走来:“天下商楼还没彻底开业,但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预交的钱财和签下买卖极多,平日里妾身也比较忙,所以这么急着来找你。”
“没事。”
周野摇头,从她手中接过了一张账单。
“等到开春,各位将军所需之物都会陆续送到。”
“商楼还有江夏那边建造所花资金,都被我刨除出去。”
“剩下还有黄金九万七千斤,钱四亿九千万。”
“还有这么多?”周野微微有些吃惊。
“嗯!”邹含烟颔首,道:“曹刘都定购了一批北地好马,资金尚没有移交到北国,所以手中资金颇多。”
“靠近的南阳、颍川、司隶一带,都有豪族趁雪派人来打探情况。”
“荆州、益州那边也有些动静,只是他们畏惧您,所以不敢过来。”
邹含烟又道。
周野大手一摆,道:“我会传令下去,但凡是来做生意的,非但不予为难,而且只要踏入冠军侯国境内,都有专人护送,确保无虞!”
“若是这般,等雪一化开,我们又有大笔钱进账!”邹含烟凤目挑起,笑意极浓。
随后,她又告诉周野,现在做的主要是周转、中介、倒卖一类的生意。
“借夫君之威势,天下商楼影响盖古,若我们自己借此售卖些珍宝之物,也能大赚。”邹含烟意有所指。
周野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了起来:“有些东西不好明着卖,否则我不是给那曹操背了黑锅?”
邹含烟面露可惜之色,随后她又道:“我看秀娘妹妹酿的酒十分香醇,或可赚上一笔!”
“乱世缺粮,买酒的多是有钱人,我们大可将价钱往高里抬。”
“穷人越是没钱的时候,有钱人便越是富裕。”
周野深以为然。
但有钱人很精,要撸有钱人的羊毛可不容易。
“看来得整点新奇玩意,软刀子割肉,比直接厮杀可能更有效。”
周野脸上出现笑意。
大族为什么可怕?
有地有人有权,综合来说,还是有钱,有经济底子!
如果能想个办法来一招釜底抽薪,还不把他们玩的服帖?
“冠军侯!”
周野思考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曹洪的声音。
“我家主公和刘玄德请你去打牌!”
“你怎么跑进来的!”很快,宫女怒斥的声音响起。
“嘿,我有的是本事,堵住狗洞就能拦住我吗?”曹洪无比得意。
“去去去,赶紧走!”宫女继续赶人。
曹洪立在墙外跳起,奋力往里看着,眼中有精光:难道真的让孟德哥说准了,冠军侯离开了宛城?
“若是如此,再去天下商楼偷一把,然后再溜回兖州,再好不过!”
“好家伙,竟然敢找我打牌?”周野乐了。
“说起打牌,可真让我头痛。”邹含烟扶住额头,一脸无奈:“夫君不再的这些日子,诸位将军可来我这借了不少钱。”
“借钱?他们还要借钱?”周野愕然。
马超许褚等人,可是拿双倍俸禄啊!
“喏,您自己看!”邹含烟又拿出一张账,递到周野手上。
马超借黄金三十斤,张飞借黄金五十斤,轲比能借黄金七十斤,魏延借黄金二百斤!
如果周野没记错,这货领了几次赏,手上黄金也有一百多斤,这全打牌输了?!
“这还是他们当了家产之后,纯借的钱!”邹含烟一脸好笑。
“还当了家产?”周野越听越懵。
“该当的当了,该抵押的抵押了,奔霄抵黄金一千,现在就在商楼马厩里。”
“马孟起也没钱了,找云禄妹妹又借了百斤黄金去,这才没抵押倚天剑。”
“翼德将军卖了您赏的屋院,高览把功劳分的地给输了,轲比能不但输了中原的地,还签下一张欠条。”
“什么欠条?”
“欠刘备曹操一人一块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