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徐盛破扶南、临邑二国。”
“二国换主,向周氏称臣。”
“两国原主同赵妖一块,被斩于天涯海角之地。”
“南战已毕!”
这个消息简直太骇人了。
曹操他们,一直以为南边还在打,哪怕赵妖他们落入了下风,将周野拖入泥沼,使荆扬两州不得休息是必然的。
谁知道结束了?
而且,结束的不只是一个交州,还附带的送上两个国家?
这岂不是说周野南边彻底平定,已无战事?
如果荆州扬州后续没有抽调兵力,还只是开头的那几万人的话……征益州的部队已经完成了轮休,现在可以重新战斗了!
他们打谁?
铁定是曹操啊!
刘备那么远,他们够不着,打刘备的活应该会被司隶人和益州人包圆。
那曹操的半个豫徐之地,就要面临来自南边的压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不可能从这两边来撤人支援司隶战场。
现在,自己和刘备夹击贾诩陆逊没占到便宜,战局不但僵持,还吃了亏。
南边周野已经腾出手来,随时又会在其他地方爆兵。
局势很危险了。
或者说,最开始曹操荀攸认定的南战带来的最后一次时机,已经过去了。
这就是现实,机会流逝时的轰轰烈烈你根本不知晓,当传到你耳中时,已成了冰冷的讯息。
夜里,曹操更加难以入眠,对送来让他放松的美妇都提不起心思了。
他趁夜而出,看着头顶的月亮,足足立了半宿。
与他一块没睡的还有董昭。
招降是必然的,董昭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也是必然的。
贾诩没给他苦头吃,反而是耐心的跟他分享了一下局势,并告诉了他南边的好消息。
当然,这个好消息是对于周野而言的。
换来的也是董昭长时的沉默。
贾诩连招降都没招了,安排人次日送他去南阳。
不几日,南阳方面给曹操送来了一封招降书。
信是他女儿曹清河亲手写的,先是告诉了曹操自己和曹昂在这呆的很舒服,并未受到半点约束。
曹昂只是不能离开南阳,但学习生活完全不像个俘虏。
接着,她又从内部向父亲揭示南阳和周治之内何等太平、繁华。
最终才展开了劝说,并保证曹操的安全。
曹操投降之后,曹昂也将会得到重用。
“若父举土投降,则使六州之地,免于兵祸。”
“此功甚大,只有福荫,何谈追责?”
这封信无疑让曹操更郁闷了。
他将自己关在帐内,足足一天水食未进。
曹操前所未有的沮丧,这让曹魏高层文武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武将内部也有人发怔。
因为他们得到消息,说李典、郭缊在南边立下了辅佐破国之功。
这让他们当中有些人感叹不已:这两人以前在曹操麾下还不如自己混得好,没想到去了周营竟做出了这般功绩。
感叹归感叹,这更加让他们不愿降了。
李典郭缊立下这功,在周营依旧排不上号……在他们前面还挤着一大片呢!
而自己等人现在过去,那更是迟的不行,还得往这两人身后站。
那缩到哪去了?
哪能跟在曹营的权势地位利益相较?
于是他们找到随行的公子曹丕,让他去见曹操。
曹丕自然也是很愿意的。
他爹要是投降了,如果周野大方真的给曹操一个官,那他了不起也就是个官二代——官职又不能传承。
如果周野将来杀心难泯,一举将曹操抄家灭祖,他曹丕自然得跟着陪葬。
可曹操如果不投降呢?
广阔的东面数十郡富裕之地,都是他曹丕继承的!那可真叫神仙日子啊。
看看武将们,拼死拼活换个县侯乡侯,死都能瞑目了。
但他们的极限也就是个县侯了,死都成为不了一个郡王。
可一个手无实权的郡王,在曹操这偌大的家业面前,就是个孙子!
所以曹操投降,除了他本人之外,损失最大的就是曹丕!
“父王。”
曹丕见到曹操,一番说辞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是儿子,说话可以更直接一些,所以直陈利害。
“父亲,咱们不说做高祖世祖,便是守住这数十郡基业养老,那也远不是做他人之臣能比的啊!”
曹操望向自己这个儿子,嘴角一扯,突然笑了:“赢不了,还想割着数十郡之地安生传代?你当现在还是东周么?”
“便是只剩一郡,也比将性命托于他人之手要强!”曹丕激动道。
“哎。”
曹操起身叹息,略作抬头状:“为父如今手中地盘,若是拿到秦以前,那也是数国之地。舍地而降,失利多少,我岂能不清楚?”
“我曹操便是比不得高祖世祖,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公孙述么?”
“偌大基业,哪有拱手而降的道理?”
“只是军事屡无进展,连失文武重臣,又见你姊来信,一时心情沉重罢了。”
听到这,曹丕是彻底松下一口气:不想投降就好,不想投降就好!
说话间,曹操已将曹清河的信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阿姊在周营多年,她的话不能全听,更何况有些事未必是她真心。”曹丕道。
曹操摆手:“你先看看吧。”
曹丕拆开来信,脸色逐渐变化,最后一脸愤怒之色:“过分!身为儿女,岂能劝父投降,在父亲面前夸赞反臣贼子?”
“这封信若不是他人伪造,只能说她已彻底为贼所惑,不堪为曹家女!”
曹操眉头皱了起来,挥手道:“这话说不得,她落入周氏手中,全是为了保全我而已。”
“儿女为父亲赴难,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莫说是冒险,便是身死,也不能做丝毫犹豫!”
曹丕愤慨且深情,认为曹清河是为了在那边过上好日子,所以竟然以女叛父。
既是大不忠,又是大不孝。
“当剔除曹氏族谱!”他最后说道。
曹操眉头跳了一下,一挥袖子:“你先退出去,告诉荀攸等人,今夜议事。”
曹丕无法揣测出父亲的真实想法,带着疑惑离去。
通知荀攸等人之后,他回到了自己帐中,并就此请教一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面上无须,长相阴柔,眸子中带着狠戾和阴暗之光。
曹丕将事阐述一遍,方才问道:“仲达,此事你怎么看?”
对方抬起头来,缓缓道:“无论大王怎么想,世子坚持今日之言,再以此展开行动,便是对的。”
“为何?若是父亲不喜呢?”
“大王不喜,但是喜的人很多。世子表态愈激烈,他们便愈会支持世子。”
曹丕恍然颔首,随后又担忧道:“周氏确实势大,兵精粮足不说,文武也相当完备,要取胜确实艰难啊。”
“仲达,你认为我们还有胜机么?”
对方拱了拱手:“无论胜败,我都会一直追随世子,护住您的基业。周云天师徒这笔恨,我誓死不忘!”
曹丕摇头道:“你这可以算得上是古往今来最难报的仇了。”
似乎担心对方长时间这样下去会疯了,曹丕竟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换个角度,仲达你也可以想开点。”
“他们手段虽残暴了些,但终究是没有伤你性命,不是么?”
“放过我,才是最大的仇!”他道。
“嗯?”曹丕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