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公司开业要举办剪彩仪式，毛纺织厂也办了。
县里头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来捧场，也没见吴总对他们多热络，那样的人物是她说见就能见的？
保安打量花容。
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跟运动裤，轻轻爽爽的，长得倒是还行，推着老旧自行车不像有钱有地位的人，跟港片里头的女人差远了。
总不能仗着年轻漂亮，想跟吴总结婚的吧！
啊呸！
他就知道漂亮的女人不是东西，就爱往有钱人跟前钻。
他坚决不能让她接近吴总，还丢了内地女性的脸！
“我叫花容，算是你说的无业游民吧。”
她是学生，确实不算有职业。
保安更觉得她就是电影里头看到的那些不正经的女人。
啧啧啧，什么世道。
他可是有正式工作的保安，连对象都还没找到，有钱人坐在办公室里头，女人自动找上门。
“吴总不在，赶紧走吧！”
“那他什么时候在？”
“你怎么听不懂，不管啥时候他都不在！”
花容哪还看不出保安是故意为难她。
一个工厂，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上班，又不是军事基地。
花容推着自行车进去。
保安举起警棍重重打在自行车轮子上。
嘭的一声。
花容出门时花建功刚打的气，轮胎炸了。
好在自行车结实，看起来车轮铁架子没事。
花容看了看他，忽然从自行车后座，解开上头缠绕的铁链子。
自行车横在工厂大门口，把铁链子往铁门上一绑，关锁。
铁链子老粗，就是村里栓狗的那种。
花建功跟花念兰都很爱惜自行车，骑着出去做小买卖，到哪儿就用铁链子把车锁在哪儿，谁都别想偷。
花容出门匆忙，也没费时间把它解下来扔家里，倒是用上了。
“你干嘛！快点把锁打开，你怎么那么野蛮！”
等下要是有领导出门，叫领导看见，肯定要批评他！
花容不理会。
找了个阴凉地站着，看谁耗得过谁。
保安怕啥来啥。
“什么声音，干什么呢？”
保安正要继续呵斥花容，看见来人满头大汗得点头哈腰。
“董主任，这是要出门办事吗？还不赶紧把你的自行车解开推走，董主任办的都是大事，我告诉你，耽误了工厂里的事情，你吃不了兜着走！”
毛纺织厂里好几个主任，但主任跟主任可不一样。
董主任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还有点大舌头，但人家是吴辉从港岛总公司带过来的，是吴总跟前的老人、红人。
没人敢嘲笑他的口音。
再说了，他们本地人说普通话也说不来啊！
“厂门口那么大，我小小一辆自行车能耽误什么，还是我有两尺宽那么胖，挤着别人了？”
噗！
董主任手攥成拳头遮掩在嘴边。
“董主任是吧，你们厂的保安素质可不怎么样，拦着我不让进去，说找人要帮我叫。我说了人名他又不帮，还举起警棍赶我。”
“乡下养牛养羊都不会真的挥棍子就打，他倒好，直接把我车胎打爆了。养着这样的保安，到底是保护厂里工人和财产的，还是招摇惹事的？”
“至少也要给我道歉、给我把自行车胎修好吧，要不然别想动我自行车一下。”
董健看向保安，“解释。”
这大舌头，叫保安半点笑不出来。
“这不能怪我，她就是来捣乱的，说什么要找吴总，吴总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我肯定不能叫她进去啊！”
“我着急了才打了下车胎，谁知道那么不结实。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修车胎的钱给你，道歉不可能，守好工厂大门是我的职责！”
义正严词得像刚正不屈的战士。
花容气笑，给他鼓掌，“毛纺织厂有你这样的好保安，真是纺织厂的荣幸。”
保安不懂花容怎么夸上他了，心里头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厂子是我家，安全靠大家。厂子给我发工资，我肯定要好好做事。”
花容：“那要不要我复述一遍你说过的话，让这位董主任听听你这个好保安多尽职尽责的。”
当然不要！
但花容才不管他要不要。
一字不落得把两人的对话背了一遍，复读机似的。
保安自个儿都记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但每句话都很熟悉，确实好像都是他说的。
“她撒谎！”
只要死不承认，花容就拿他没办法。
还没有监控这东西，言语上花容确实拿他没办法。
“你穿的是72式警服吧？”
保安点头，有挺了挺腰。
他特别喜欢这身衣服，是他的骄傲。
董健是港岛人，倒是不懂这些，也没仔细观察过保安的衣服，不明白这怎么了。
“以前国营企业保卫科的保安确实属于警察跟企业双管理，但那是警力不足情况下衍生出的辅警队伍。”
“据我所知，安市的保卫科已经进行改革，不仅剔除了这些人，而且重新设计换发了 83式警服，同时要求其他人员不许再乱穿警服。”
“更别说毛纺织厂是私企，谁允许你这么穿的，厂里自己的保卫科主任？”
董健：“不不，我不是保卫科主任，对这些也不懂。说啊，你们是坏了规矩吗？”
保安被问得抬不起头，也说不出话。
花容：“看你这样子，是知道这个规定了。知法犯法……”
尾音玩味。
“不不，保卫科没那么要求，是我觉得这身衣服好看，才穿的，好多人也那么穿。”
董健：“我不管别人，我们厂是来赚钱的，按规定按要求来，别给厂里找麻烦，赶紧给我脱了！”
保安麻溜儿跑回去换衣服。
至于保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董健也更相信花容。
换完衣服出来再问，全都承认了。
“赶紧给这位小姐道歉，给人家补车胎！”
“哎，我这就去，前头就有补车摊子！这……”
自行车还锁着呢。
花容把锁打开，他急忙扛着走了。
“小姐你认识我们吴总？”
“是，有过几面之缘，有点事情想麻烦他。”
董健是毛纺织厂开业招工后才来工厂的，连老吴总在内地犯过病的事都不知道，这事是保密的。
当然也不知道花容是谁。
但见她刚刚对警服制式的事知之甚详，侃侃而谈，不像胡乱找事的。
董健也好奇吴总怎么会跟那么年轻的小姑娘有攀扯。
把她带到办公楼一楼，也只能带到这。
“这个，要不我上去帮你去问问吴总？”
吴总不见，就怪不得他了。
“谢谢董主任，对了，我叫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