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长微笑着,久久,低声说道:“轮回其实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真理,或者说,这本就是道。什么是道?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道理,一种规范,引申看来,也可以看作是一种通往某个目标或者方向的路径。在高上玉皇本行集经六道一切众生,闻是香者,普蒙开度。所谓天道、人道、魔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也有说五道,也就是天道、人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这就有意思了,为什么会把魔道去掉呢?是因为魔其实是从其他五道而来,因此,道家更推崇五道。这就有了一个问题,也就是所谓的轮回。用科学的说法,就是所谓的物质守恒定律。”
说到这里,赵一鸣挠了挠后脑勺。
有这样一句话,所谓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看来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杜撰或者牵强附会。
道长继续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各有名称,分别是:胎光、爽灵、幽情;分属天路、地府和墓地;死后各去各所。这也就印证了人的精神,或者说灵魂,并非单一的说法。你从何处来,你到何处去,这并不是一成不变,也不是可以操控有心的。换句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和我命自有天注定,并不是矛盾对立的,如果,人就是天,天就是人呢?所谓的天人,后面不是还有一个词,叫做天人合一?”
赵一鸣身子一震,脑袋中似乎闪过了某种想法,但又没有抓住。
“看起来,人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的,但是,我们是不是还曾有过我如果努力一下,会如何如何,我如果不那样,又会如何如何的想法?”
赵一鸣,就连薛红袖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不正说明,人就是天,天就是人吗?”
“所以,当你有了别人没有的机会,有了别人没有的能力,不是什么赐予,更不是什么天道有缺,被你捡了漏,而是你在某些时刻所做的事情,改变了某些事情原本该有的轨迹。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修正的机会,如此而已。”
赵一鸣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档案室外,看着常田将冯佳压在身下肆意蹂躏时,心中闪过的那句话。
“上天不但给了我人生回档,重活一遍的机会,还给了我望气的奇技异能。既然老天爷给我开了挂,就绝不能辜负这种恩赐。上一世,我碌碌无为,毫无建树。这一世,说什么也要咸鱼翻生,活个精彩。”
不由自主的,他站直了身子,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孺子可教也!”
女道长欣慰的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更加的慈祥。
有那么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这是来自母亲的端详。
“我今年行将鲐背,叫你一声孩子不算过分吧?”
赵一鸣弯下身子,道:“道长,谢谢你的教诲,小子受教了。”
“你叫赵一鸣,是吧?以后,好好利用你的天赋,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扶摇直上,一鸣惊人。一鸣,孩子,这一世,你本就该活得精彩,活得霸气。或许,你这一路不会平坦,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但不忘初心,不畏艰险,必将能够直上青云。一鸣,为什么偏偏是你有了这样的机会?你想过吗?”
赵一鸣身子一震,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
在这之前,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恩熙,让他有机会咸鱼翻生,从被抽了脊梁的土狗,变成昂首挺胸的巨人。
“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这句话,短短十几个字,就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赵一鸣,他感到浑身发麻,更是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壮志。
当丈夫当如是,彼可以取而代之!
上一世,他绝不是什么市委书记秘书。
可这一世,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了市委一号大秘。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可以完美地贯彻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户怕户,干就完了。”
“道长,明白了,我一定会笃心明志,不畏过往,不惧将来。牢记使命,不断登高,不负韶华,为民服务。”
“好,一鸣,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记住你的话,笃心明志,不畏过往,不惧将来。牢记使命,不断登高,不负韶华,为民服务。”
赵一鸣点点头,此处不需要再说什么。
许多东西,不需要用语言表达,而需要用行动去证明、去实践。
“我给你个忠告,就是不要被女色所迷。”
赵一鸣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就跟发烧了一样。
“你能够看别人,却看不到自己,你哪里都好,就是这桃花运,多得吓人。作为一个男人,这并不是大问题,你也是骗人感情,始乱终弃的那种负心郎。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可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变得英雄气短,到那时候,你或许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明着好像说他会后悔,但实际上,确实警告赵一鸣,如果一直沉迷于女色,可能比他上一世还要凄惨。
这也是“温柔乡就是英雄冢”的意思。
“不过,你也不用刻意去躲避什么,只要想着不要负心,不要滥情就可以。”
“是,小子谨记。”
说到这儿,道长看向薛红袖。
“红袖,你命中该有一劫,如今,劫数已过,注定否极泰来,未来都是好日子。”
“可是,师父,我父亲的仇还没报,那些坏蛋还逍遥法外…”
“您男人能够解决这一切。”
“啊?”
薛红袖偷偷看了赵一鸣一眼,红着脸,垂下了头。
道长看看薛红袖,又看看赵一鸣,道:“你二人有鸳鸯缘,但没有夫妻命。”
薛红袖原本红润的脸蛋,一下子变得苍白。
“红袖,我的孩子,你们两个此生此世,注定会是一对同命鸳鸯,但一鸣的妻子不是你,你只能做他的红颜知己。”
听到这里,薛红袖才松了一口气,她再次看了赵一鸣一眼,嘴角泛出了笑容。
“一鸣,你这一生,注定与女性纠葛甚多,但一定要擦亮眼睛,不是所有女人都可以跟你在一起。你要是选错了人,那就不是桃花运,而是桃花劫。”
赵一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点了点头。
“你的妻子命宫混沌一片,想要娶到正宫似乎还要经历一番波折,但只要认准了,只要选定了,历尽波折,也一定会成功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一鸣的脑海中,竟同时出现了于依白和范瑾怡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人家许红袖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却偏偏没有把人家当成妻子的觉悟和想法,这算不算是某种始乱终弃呢?
“今天,我第一次见你,也是最后一次。红袖,咱们师徒两个,也是一样。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和缘分。”
薛红袖一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用膝盖向前挪了几步,抱着师傅的腿,哇哇哭了起来。
“痴儿呀痴儿,你要是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但没办法报仇,更会失去一鸣,你愿意吗?”
薛红袖愣了下,哭得更厉害了。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该教你的,已经都教给你了,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跟一鸣琴瑟和鸣,虽然不是夫妻,但胜似夫妻,而且,你的家仇,也会由一鸣给你雪恨,你还有什么遗憾呢?将来,你会成为一个大财主,可千万不要忘了回馈社会,多行善事。”
薛红袖点了点头,泪眼汪汪的,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道长,请您放心,我也不会负了红袖。我…”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姻缘这东西,没有道理可讲。不过,一鸣,你既然这样说了,可愿意和红袖一起,拜一拜我?”
赵一鸣毫不犹豫,上前跪在薛红袖身边,两人一起向道长磕了三个头。
这在古代,其实就等于拜堂成亲。
薛红袖没有拿到那一纸婚书,却也等于得了父母之命,从道义上,已经成了赵一鸣的妻子。
赵一鸣也有着这种觉悟,因此,他站起来时,也偷偷握住了薛红袖的小手。
“好了,你们下山去吧。”
说完,女道长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
赵一鸣和薛红袖对视一眼,再次跪道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下了山。
“红袖,对不起…”
“一鸣,我薛红袖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海枯石烂,敢照日月。”
除了山门,两人依偎在一起,再次挥手,与这道观,与师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