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不知道胡大川跟环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但至少目前来看，胡大川对胡娜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先不说这种情感是不是符合伦常，就说两者之间的地位，恐怕也会有着巨大的鸿沟。
或许正因为这样，胡大川才那么容易破防。
“想想看，你或许会有十几二十年，甚至这辈子都看不到胡娜了，就是因为你为别人保守秘密。其实，你根本守不住。”
赵一鸣很擅长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尤其是这种趴在人民身体上吸血的败类。
“你不懂，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懂，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就是死也不能说。”
胡大川似乎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状态，尽管被禁锢在审讯椅上，张牙舞爪的，似乎想要扑向赵一鸣。
就在这时候，赵一鸣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胡大川头顶也有气，灰色的，甚至有点黑。
那气体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赵一鸣头上的气，竟然像是遇到了海绵的小水珠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而胡大川，也出现了异样。
他张大了嘴巴，不言不语，就像是被吓破了胆或者定了身一样。
不但赵一鸣，就连配合他审讯的民警都傻眼了。
“赵，赵领导，这家伙不，不会死了吧？”
民警到底胆子大，看了会儿，来到赵一鸣身边，胳膊肘碰了碰他。
赵一鸣打了个激灵，壮着胆子碰了碰胡大川。
“啊！”
胡大川就像遇到了鬼一样，差点蹦起来。
他没事儿，却把赵一鸣和民警吓了一跳。
好容易让胡大川冷静下来，结果这家伙就跟掉了魂一样，看都不敢看赵一鸣，更别说口供了。
“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咱们也没用什么手段呀，难道是我把他刺激成这样？”
赵一鸣出了一身冷汗，这要真把胡一川弄个好歹的，就是刑事犯罪。
在这种恐慌心态下，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随着他的后退，胡大川的状态明显有所改观，似乎正常了一些。
赵一鸣和民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赵一鸣还没说话，秦长河猛地推开门。
“赵哥，快，出事了。”
“啊？”
赵一鸣心里咯噔一下，秦长河是个老刑警，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他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可今天…
“到底怎么了？”
他快走几步，把秦长河拉出门外，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张太平自杀了。”
“自…自杀？”
张太平会自杀？
赵一鸣第一个感觉就是这说法很可笑。
“是的，自杀，是办公室主任发现他长时间没出办公室，因此去找他，才发现，他割腕了。”
割腕？
贪官自杀，一般来说，会选择两种方式，坠楼或者自缢。
前者没有太大的痛苦，后者则足够悲怆，也有喝药的，但割腕的确实太少太少。
大约半小时前，张太平删除了手机里所有信息，并且把通讯录也删除掉，看了看桌上摆的那张全家福，轻轻扣在桌子上，又看了一眼遗书，从笔筒里拿出裁纸刀。
“哒哒哒…”
将刀刃推出之后，那雪亮的锋刃，让他心脏跳动速度快了许多。
“休息，休息，永远休息…”
“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不过，为了我的孩子，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只要能让他平安，我真的愿意。”
“我一条命，换他们娘俩两条命，我认了，认了…”
嘴上尽管说认了，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他才四十多岁，经过二十多年的奋斗，终于成了副处级干部，如果有机会外放，副县长或者大局副局长，不是没可能。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下场，他绝对不会接那个电话。
那个电话，是噩梦的开始，如果不来做什么中心主任，他过的或许平淡，可至少晚上睡觉不会被噩梦惊醒。
他反复看着那雪亮的刀刃，慢慢闭上了眼睛。
手有些颤抖，试了好几次，那裁纸刀就是没能对准手腕。
他把左手袖子卷起来，然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办公室，每一寸、每一寸的看着。
似乎要把这个象征着权利和堕落的房间，镌刻在内心深处，带去另外一个世界，看了又看，不舍得闭上眼睛。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那扣起来的相框上。
“唉！”
他拿起裁纸刀，对准左手手腕，狠狠划了一道。
鲜血就跟箭一样飙射出来。
他扔掉裁纸刀，剧痛让他浑身颤抖，甚至感觉喘不过气来。
鲜血很快就淹没大半张桌面，然后滴到地上。
他突然感觉很冷，身子很快缩成一团，直接摔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寒冷过去，一种温暖的感觉充盈了他的全身。
他似乎看到了一束光，一个慈祥的女人向他伸出了手。
“妈…”
张太平笑了，任凭母亲把自己带走…
看着张太平脸上那诡异的笑容，赵一鸣哆嗦了一下。
法医道：“这是一种类似于幻觉的东西，导致他在临死前想起了最快乐幸福的事情。在那一刹那，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流逝，只剩下了自己内心的情感，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好像在笑着的奇怪模样。不过在我看来，这很可能是大量失血导致的肌肉痉挛，哪儿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呀。”
赵一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无论怎样，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嗯？”
他竟然发现，张太平头顶的气就像飞灰一样，在不断的飘散、消失。
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感到了钻心的寒冷。
仇恨、抱怨、不舍…
一种奇怪的情绪突然从他的感官中出现。
他奇怪的摇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个刚刚死人的房间。
“按照计划进行，无论怎样，张太平的死都不能成为我们终止行动的借口。他的死，恰恰说明这里面黑幕重重，牵连甚广。”
张太平这个明面上的罪魁祸首死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包括赵一鸣甚至郑燕青秘书长，都陷入了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