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暂时分开也不错，这样，也能让那些牛鬼蛇神找到机会。”
省委政法委书记李洪良是个身材高大的红脸老人，今年已经六十三岁，是三江的老常委，曾经历过好几个职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升不上去。
他声音洪亮，丝毫不减老态，当知道杨博韬安排赵一鸣去下面挂职时，说了上面的话。
作为政法委书记，这位老人的思维并没有只局限在铲除犯罪方面，对于政治斗争以及官场倾轧更是见多看多，丝毫不受任何迷雾影响，甚至很多时候可以直透本质。
八点二十五分，赵一鸣敲开了于书记家的房门，在得到允许之后，他又回来，带上杨博韬，一起进了门。
可他们惊讶地发现，李洪良竟然也在。
李洪良就是杨博韬的真正靠山，可惜的是，这位靠山就要离开权力宝座了。
赵一鸣放下杨博韬带来的礼物，就想悄悄离开，结果，被于振华招手叫了过去。
在介绍赵一鸣的时候，李洪良说了那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赵一鸣寒毛直竖。
他第一时间就猜测，自己这是被当成棋子了。
只是，于振华和杨博韬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又让他没了把握。
杨博韬把赵一鸣在青山乡的表现详细说了说，然后说：“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给一鸣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多一些锻炼。毕竟，他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这对他的发展也没有什么好处。”
“最近，江宁的情况比较复杂，暗流涌动，有些人也在兴风作浪，而且，这些人的背后，隐隐约约也有省级领导的影子。如果只是江宁内部的事情，我有把握处理，但涉及到省里，我就没什么把握了。姚洋案的影响很大，至今，仍然让我缚手缚脚。”
杨博韬摆的姿态很低，甚至有些不顾面子的感觉。
赵一鸣一直低着头，在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听杨博韬说起姚洋案，赶紧站起来，装出给大家茶杯倒水的样子。
“目前，已经可以证实，姚平均跟姚洋有亲属关系，虽然两人从籍贯和履历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根据相关部门调查，这个姚洋很可能是姚平均早年失去的弟弟，叫姚平洋。”李洪良沉声说道。
“种种迹象表明，姚平均现在有孤注一掷的打算，根据相关部门的调查，姚平均至少有三个私生子女，最大的已经二十二三岁。现在，这三个私生子女都在国外生活，而且，生活十分富裕。据跟他们亲近的人透露，她们每个人的资产都是千万米元起步。”
赵一鸣正在给两位大佬倒水，闻言，手抖了一下，还好，水没有洒出来。
这么秘密的事情，在他这个小乡长、小秘书的面前说，是不是有些过了？
乐爱玲这时候端着一盘水果，送了过来。
“姚平均蹦跶不了几天，很快就会有结论，杨万福他们已经交代了许多情况，足以收拾他了。”
她是什么职业赵一鸣一直不清楚，但听了这话，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爱玲，你要注意纪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于振华瞪了乐爱玲一眼。
“我只是没跟你说，我就是ZJ委秘密调查小组，外围工作组副组长。我说的也不是保密信息。今天下午已经通过密函通知了你们省委相关领导。”
于振华看了乐爱玲一眼，没有再说话。
李洪良和杨博韬端着茶杯，聚精会神地品茶，似乎根本没听到这两口子的对话。
赵一鸣赶紧转身离开，他觉得自己再听下去，或许会挨雷劈。
“一鸣，走，你陪阿姨说说话，让他们自己聊天。”
乐爱玲可能是看出了赵一鸣的局促，招招手，准备带他离开书房。
“让一鸣听听，没关系的。”于振华说了一句。
“好，一鸣，一会儿你跟我说说依白最近怎么样啊，这丫头好几天也不回家了，今天光陪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真是的。”
乐爱玲唠叨了一句，转身离去。
杨博韬抬头看了一眼赵一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赵一鸣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根本不敢坐在大佬们的身边。
“ZJ委派来的调查组，经过半年多的秘密调查，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洪亮书记，博韬，你们要有保密意识，绝不能泄露出去。”
于振华违纪了吗？
违纪了！
但是如果没有确切消息，他也不会如此直言不讳。
“我早就听说有关部门在针对姚平均进行调查，为此，姚平均还专门去京城接受了两次面询。现在证据确凿，应该可以收网了吧？”
“我跟你们说这些，其实是有目的的。根据调查结果，姚平均有大量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为亲属谋取不正当利益、违反党员经济行为条例等现象。但有一个难题，就是没有足以把他打落尘埃的重大问题。”
赵一鸣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于振华为什么要说这些了。
说白了，就是要找敢死队员，嗯，或者说，是要另辟蹊径，从另外角度拿到姚平均更重大的违法犯罪证据。
他仔细回忆，上一世，省里领导班子确实曾发生过大地震。
不过，可不是最近几个月，而是在06年年初，也就是差不多两年多后。
那时候，刚刚换届，原本接任省长呼声很高的姚平均没能成功上位，似乎很有情绪。
就在上面派人安抚他的时候，一封实名举报信，包括大量证据，被送到了ZJ委领导的办公桌上。
那次大地震，省里一下子被两规了一个常委，一个政协主，席，还有一个副省长三个部级干部，然后还有七八个厅级干部。
好像光市委书记和市长，就有三个。
那次大地震，也直接导致省委乔书记仕途夭折，被调去全国RD做了一个闲职，政治生命就此终结。
那问题来了，这一世，姚平均还会在位两年多时间吗？
他这只巨大的蝴蝶已经扇动了无数次翅膀，历史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
他倍感期待。
“博韬，你必须稳定江宁的局面，绝对不能生乱，无论是社会面，还是机关。”
于振华他们几位大佬聊了几句姚平均，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江宁市的情况。
“于书记，请您放心，有省委的支持和领导，我有绝对的信心做好江宁的工作。”
“省委这边已经决定，更换你们江宁的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尽快报上来。”
“是，博韬，我跟于书记沟通过，李涛这个人不稳定，有很多问题，绝对不能对他抱有什么希望，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所以，经过省委研究，准备让他去苍河市担任政协副主，席，先把他挂起来。”
“洪良书记出手，绝不是无的放矢。博韬，还有那个纪委书记吴方，省委也会把他调走。你如果有合适人选，一定尽快报上来，免得被动。不过，你要考虑好，省里最多支持一个人选，明白吗？”
这话说得很清楚，就是杨博韬可以安排个贴心人，至于哪个岗位，省里还会有一番讨论。
赵一鸣心中有些小激动，果然是风起云涌呀，大会办大事，大会不办事，还真是如此。
两位省委常委，一位市委书记，几句话的功夫，就决定了两个市委常委的命运。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