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轩辕稷如今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却只得了一个女儿,还是侧妃所出。
大梁寻常人都想要个儿子来顶门立户,何况储君需要儿子来继承皇位?
太子眉眼舒展地笑着:“母后,儿臣年轻,子嗣以后自然会有。”
皇后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心态过于平和了些。
皇后压抑住心中的焦虑,慈爱地说:“皇儿,你身边原该多一些伺候的人,母后想着,林家的姑娘应该都知书达理。可惜林宏盛的幼女小了一些,他侄女年岁倒正合适。”
太子轻轻摇头:“儿臣喜欢后院清净一些……”
皇后不悦地打断了太子的话:“皇家开枝散叶是正经事!皇儿啊,如今母后就想含饴弄孙,你别让母后失望好不好?”
太子无奈,转移话题:“对了,母后,儿臣有好东西,想请母后看看。”
太子说着,上前来扯住皇后的衣袖,便兴冲冲地往偏殿走。
皇后来到了偏殿,只见这里摆着几样兵器,还有一个人形的衣架,上面穿着一件铠甲,旁边的长架子上搭着几床被褥。
皇后不解。
太子兴致勃勃地介绍:“母后,这是薛景睿请高人制作出来的军需物资。您看看这被褥,感觉如何?”
皇后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神色有些惊诧。
这些被褥,摸起来很轻软,但面料结实,应该也很是暖和。
太子介绍道:“这种不仅被褥又轻又暖,而且,若沾染了潮气,被褥很快就能干。将士们用这种被褥急行军,既能减轻负重,遇到雨雪天气也不必在湿冷中入睡了。”
皇后自然识货,她又摸了摸这被褥,沉吟了片刻,问:“这里面是否加了碎的鸭绒?”
太子笑了起来:“母后好眼力。儿臣第一次知道鸭绒还能派上这用场。”
之后,太子引着皇后,看向一旁的铠甲,又介绍道:“母后,这铠甲很是坚韧,寻常刀剑很难割破它,最主要的是,它比较轻巧灵活。”
太子说着,自己拿起铠甲,试着穿戴了一番。
皇后宠溺地望着太子:“皇儿穿上铠甲,看起来颇有英武之气。”
太子雀跃:“真的吗?儿臣真的想过上战场杀敌。只是……父皇不允,儿臣就把这念头压下去了。”
太子说到后面,显得有些委屈。
皇后忙说:“你父皇这件事做得对,刀枪无眼,你若有个闪失,母后活不下去。”
太子小心翼翼地解下铠甲,将铠甲放好,目光扫视过整个偏殿,颇有感触地说:“儿臣虽不曾亲自到疆场,也知道将士们保家卫国不容易。因此,儿臣希望他们能用上好物件,减少伤亡。”
皇后在满屋子好物件中间转了两圈,左摸摸,右摸摸,终于唇边带着一抹笑问:“皇儿,这些好物件不便宜吧?”
太子点头:“的确贵,但也就比以前的军需物资贵三成而已,儿臣觉得值得。”
皇后拍拍手,显出意兴阑珊的模样:“皇儿既然觉得值得,那就采买吧。”
说着,皇后就要离开。
太子忙拦住,赔笑道:“母后,您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户部几位大人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也拨不出来额外的军费。”
皇后轻笑:“既然国库出不起这笔银子,那就还按着往年的惯例采买吧。这些物件虽不错,但是掌国如掌家,都得量入为出。”
太子扯了扯嘴角:“母后,儿臣想动用私库,先将这批军需物资采买了,让北境军用上,待明年国库丰盈了,就不必再动用儿臣的私库。”
皇后借口教导太子妃管理家事,接手了太子的私库,太子如今想动用私库里的银子,还得求皇后应允。
皇后绷着脸问:“北境军用上,其他军中是不是也要用?否则,你让旁的将帅怎么想?到时候也动用你的私库吗?你私库里的银子准备全花光吗?”
太子着急,道:“母后,匈奴每年冬春都会骚扰边境,北境军装备好了,才能更好地……”
皇后却心意已决:“皇儿不要再提此事!你有这功夫,不如去户部磨嘴皮子。”
说着,皇后态度冷漠地离开了。
太子颓丧地坐在桌案前,如今父皇不理政事了,他想大干一场,怎么还是处处被掣肘呢?!
若是旁人,他自然可以想办法,软硬兼施,逼那人就范。可是,如今,掣肘他的人,是他的生身母亲。
太子捶了捶桌子,难道他只能对薛景睿食言了?
太子不愿食言!
皇后回到自己的寝宫,气闷地来回踱步。
宫女在一旁劝道:“太子殿下如今掌管大梁,做事越来越游刃有余,娘娘不妨相信殿下。”
皇后剜宫女一眼:“你懂什么?太子自然处处都好,就是他这性子不够狠,实在是太容易轻信他人。本宫就是看不惯!明明他的亲舅舅掌兵也不差,他就一门心思地信重薛景睿,甚至不惜从私库掏银子去装备北境军!”
宫女劝解:“以往皇上刻意打压国舅爷,国舅爷没什么机会施展身手,功劳可不都被薛将军他们捞走了吗?以后,国舅爷多立几回功,太子殿下肯定会更器重国舅爷,毕竟血浓于水嘛。”
皇后心情好了一些,在凤椅上坐下,想了想,说:“这倒也是,都怪皇上以往偏心糊涂!彩妍,派人偷偷传话给大国舅,让他找机会争取去北境监军!他去看着薛景睿,本宫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彩妍行礼:“皇后娘娘英明。”
皇后舒坦地靠着凤椅,微眯着眼睛说:“对林府这样的世家嘛,得恩威并用。彩妍,你让人去传林府的四姑娘,让她后日来陪本宫说说话。”
“虽是太子侧妃,本宫也得亲自相看相看,这般荣华富贵,端看她有没有福分消受了。”
彩妍恭维:“皇后娘娘一心为太子殿下筹谋,这一片爱子之心,怎不令人动容?殿下知道了,必然会更孝顺娘娘。”
皇后轻笑了起来:“太子已经够孝顺了。”
转念,皇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只是,当初皇上为太子选的正妃门第太低了些,人也不大气,实在难以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