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君府;
驷车庶长嬴傒看着突然聚齐在大堂上的宗室诸亲,不由眉头一皱,这才缓缓从后堂走出。
见他露面,其弟渭文君赢昇并宗室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哎呀,大哥,你可终于来了,出大事了呀。”
听到赢昇的话,渭阳君皱眉一叹,道“唉,本就睡眠不好,如今老了,更是无酒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就来了。”
说着,方才满脸疲惫的红着眼圈道“赢昇,出什么大事了?让你们这么着急?”
他心有特殊情结,时常郁郁寡欢,原本熬到半夜,喝了不少酒,刚睡下没多久了的,此刻被强行叫起,自然浑身疲惫不堪。
他们兄弟二人向来亲近,赢昇对自己这位长兄自然了解,不论其心事,还是日常生活,他都知道不少,因此见张兄这般神色倦怠,亦是略有些愧疚的道“兄长,赢虞、嬴颜还有嬴皎、嬴惠都被那个赵国小贼抓走了。”
“赵国小贼?”
渭阳君闻言,瞬间精神了几分,讶异道“赵艾?他回来了?”
渭南君一脸愤恨的道“听说今晚才刚回来,就直接带人把颜儿他们强行带走了。”
渭阳君皱眉道“他好大的胆子!”
说着,又看向渭南君道“这小子肯定是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找颜儿他们报仇来了,你也是,怎么就让他把人带走了?”
渭南君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沉声道“那个婢娘养的,今夜突然带人闯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绝顶高手,本君包括府上的两名先天高手都没反应过来,颜儿就被他抓走了。”
“临走之前,还说什么若是有人敢拦,杀!”
宗室众人闻言,顿时怒喝声如潮浪迭起,纷纷怒斥起来。
“欺人太甚!”
“是啊,此人仗着太后宠信,实在太过嚣张跋扈了!”
“竟敢如此欺辱我嬴姓宗室,简直奇耻大辱!”
“赵国小贼竟敢在我大秦如此嚣张,我等若再不治他,今后岂不让他更加小觑?”
“他算个屁!若非赵姬,他岂有资格跻身公族?爷早就弄死他了。”
“事不宜迟,走,现在就找他要人去!本君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让人杀了本君。”
更有一年轻人怒骂道“嘿嘿,我看呀,那太后也是个贱人,之前就有传言他和吕不韦有染。”
“诸位难道没听过?那赵艾原先就是吕不韦府上的舍人,名叫嫪毐,生性贪花好色,淫荡无耻,最喜沾染良家妇女,弄得他所过之处,所有百姓都防着他勾搭自己家的妻女,还曾当众以阴转轮。”
有人附和骂道“哼,那就是个粗鄙之狂徒!”
说话的年轻人见大家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当下更加得意,淫笑道“后来那嫪毐还假冒侍人,被吕不韦派到了赵姬身边,以赵姬的绝美妖娆,放荡不堪,他岂有不沾染之理?二人深宫寂寞,自是干柴和烈火,说不得”
说话的年轻人正谈兴大发,说起八卦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忽然有一黑影当面而来,吓了他一大跳,刚想躲避,那物已然砸来。
“啪!”
“啊,哎呦!“
随着一声惨叫传来,那年轻公子当场被砸的摔倒在地,鲜血迸溅,额头上血流不止,转眼间,鲜血便将整个脸覆盖。
众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砸他的是一盏酒樽,转头看去,却见渭阳君怒气冲冲而来,一张黑脸气得涨红,双眼更是因为充血而骇人至极。
渭阳君似乎早已火冒三丈,愤怒至极,几步来到这位小辈身边,再次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周围人见状,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阻。
嬴傒虽然脾气不好,易怒,但很少打人,尤其是在他们面前,却不知今日为何如此盛怒。
却听嬴傒道“混账,连我大秦监国太后都敢辱骂,今日之言若是传了出去,坏了她的清誉,本君饶不了你!”
年轻人名叫嬴威,是渭文君赢昇嫡子,赢昇见大哥如此关心赵姬,心中暗叹一声,亦是冲着儿子怒道“你也是糊涂了,不论如何,赵姬都是我大秦监国太后,大王生母,你这般诋毁她,置大王于何地?置我大秦颜面于何地?”
“还不向你大伯请罪。”
嬴威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爬起来就要跪地请罪,不待他说话,渭阳君已然一甩袖子,转身离去,边走边冷冷的道“不必了,都先回去吧!”
渭南君面色一变,沉声道“大哥,颜儿、皎儿他们还在那小贼手上,难道您就放任他如此欺我嬴姓子弟,不管吗?”
渭阳君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凌厉道“秦律严明,他们当街纵马,酗酒伤人,殴打怀有身孕的妇人,致人腹子夭亡,何等大罪?”
“若非成蛟懂事,强行拦下他们,那几个孽障都敢当街将人殴打致死,究竟是他赵艾妄为嚣张?还是尔等子弟跋扈纨绔,枉法横行?”
渭南君面露愧色,宗正嫡子嬴旭亦是面色难堪,心中将那庶第恨得要死。
“可是,子不教,父子过,颜儿妄为,是为弟教导无方,可大哥,他们毕竟是我嬴姓王族子孙啊。”
渭南君说完,渭文君亦是感慨一声,皱眉道“大哥,自孝公变法以来,我嬴氏一族虽为王族,却屡被打压,如今在朝堂之上任职的又有几人?放眼列国,唯我嬴族宗室让人耻笑。”
“此事虽然嬴皎、嬴颜他们过错在先,可若是不管不顾,任他处置了,今后我嬴氏宗室,还如何在大秦立足?”
说着,亦是面色沉重道“大哥,不可不管啊!”
渭阳君气的脸色铁青,神情一阵阴晴不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神情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道“罢了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既然他说了明日相府门前等着我们,那就待天亮之后,再去会会他。”
说着,便不再理会众人的挽留,转身离去。
几乎同一时间,吕不韦静坐在书房内,目光冷淡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声平气和地道“事情干净了?”
郑货乃是吕不韦的家宰,担任管家一职,虽然贪财,却对吕不韦忠心耿耿,闻言当即笑道“相邦放心,那车夫是撞车之后,当众受伤,早在三日前,就因为伤重而不治身亡,绝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更别说嫪毐那个色痞子了。”
吕不韦摇了摇头,呵呵冷笑道“嫪毐此人心机深沉,有勇有谋,不可小觑,万不可被他抓到任何把柄。”
郑货闻言,自然小心应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也常见嫪毐,对他的秉性自然知之甚深,若非如此,这周边住户,也不用整天防贼一样防着他了。
即便如此,这小子的风流韵事也天天传出,今天这个小媳妇儿,明天那个俏媳妇儿,后天又换了谁家谁家未出嫁的女儿,实在羡煞旁人。
“掩日那边,有消息了吗?”
向来不苟言笑的闻言,连忙道“回大人,尚无消息传回。”
吕不韦冷哼一声道“人都回来了,不用回也知道他们失败了,一群废物!”
翌日;
当赵艾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一夜睡得香甜,可惜火气太盛,血气方刚,搂着个娇软的身子却吃不得,兄弟自然抗议起来,像个擎天神柱一般。
苦笑一声,赵艾扭头望去,方才发现小满不知何时也已经醒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宛若黑亮的宝石一般,纯净而温柔如水,正静静地望着他。
赵艾与小丫头对视了片刻,伸手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道“怎么醒的这么早,可是饿了?”
小满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如小猫咪一般缩进赵艾的怀中,软糯的声音随之传来“公子,你真好。”
赵艾微微一笑,抱着小丫头温存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
雨儿是他的贴身婢女,风儿则一直跟随着小满,二女见赵艾下了床,连忙进来服侍。
赵艾在二女的服侍下洗脸刷牙,之后又悠哉悠哉的任由二女为他更衣。
两女虽然之前也曾在他与小满等人行房时在旁服侍,但赵艾从未碰过她们,今日或许火气实在太大,小满不能侍寝,且两女又因他兄弟的敬意而流露出娇羞之色。
少女的娇羞媚态自是格外动人,尤其是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甜美清纯的容颜,和水雾凝聚的大眼睛,秀色可餐自然让人食欲大增。
赵艾目光灼灼的打量着眼前的两名少女,就在二女愈发局促羞涩之时,忽然开口道“雨儿,你过来。”
雨儿闻言,自是心中一乱,她虽然贴身服侍赵艾,经常受他调戏轻薄,却从未动过真格,此刻她敏感的察觉到其中的暧昧氛围,自是心乱如麻,又羞又慌,诺诺道“公、公子”
赵艾望着平日里就极为喜爱的少女,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随着握着那小小的玉手,放在了自己的腹下。
那物自是硬如铁石,雨儿见过,也曾摸过,自然知道是何物,有何用,当下娇躯一颤,如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
赵艾微微一笑,随即柔声道“乖,不要怕,公子我有点难受,帮帮我,就像你紫鸢姐姐经常做的那样。”
提起紫鸢,雨儿那雪白的俏脸陡然煞红如雪,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呼吸慌乱而急促,一副羞涩难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赵艾见此,愈发喜爱无比,只是他还有要事去做,自然不能多做什么,只能道“你紫鸢姐姐最善吹箫,你也经常见到,应该学会了才是。”
说着,不由分说,轻轻拍了拍那小小的脑袋。
雨儿闻言,美眸忽然抬起,深深地看了赵艾一眼,终于轻轻踏前一步,随后在赵艾面前轻轻跪下,那小小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少女的箫艺明显生涩许多,赵艾却颇为喜欢,唇角弯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一曲终了,赵艾用营养快线滋润了一番含苞欲放的娇花,这才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
随后来到正房大厅,先是将绯烟、离舞和田蜜与众女介绍一番,随后与众人一起吃过早饭之后,方才带着赵曦儿出了正院。
又叫上宋煦和李勇等人之后,便押着赢虞五人出了赵府,径直向着吕不韦的府邸走去。
咸阳诸方势力混杂,昨夜之事闹得极大,自然瞒不过某些人的眼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一大早,消息便传遍了咸阳。
天还未亮,赵府门前就开始有人驻足,到了此时,更是围了许多人。
见有人凑热闹,赵艾自然也不会去赶,他今日是要扬名立威的,当然是不嫌事大,人越多越好。
他与赵曦儿坐上赵姬赐的马车后,便用铁链将赢虞五人栓在了马车后面,让五位公卿公子就这么像囚犯似得跟在后面,李勇和宋煦二人则各执一鞭,时不时的抽打一番,向驱赶猪狗牛羊一般。
昨夜似乎李勇没少照顾五人,此刻五人都是衣发凌乱,浑身污浊,哪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面对周围围观的百姓,亦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赵艾等人赶到吕不韦府邸门口时,这里居然也已经围了许多人,若非有官兵维持秩序,只怕早就乱了起来。
其实说是百姓,这围观之人更多的是各国入秦的士子人才,有的是相府或者一众公卿的舍人,有的是自由之身,并未投入谁的门下,还在观望阶段。
还有一些,则是咸阳的公卿贵族子弟。
赵艾带人赶到,刚一下马,便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赵艾见到当先一人,呵呵一笑,拱手道“原来是渭阳君,多日不见,渭阳君风采依旧啊。”
渭阳君目光炯炯的望着赵艾,片刻之后,方才道“赵艾,我知道此事是赢虞他们不对,但若是闹大,对你也并非好事,有什么话,我们去我府上再谈如何?”
坦白的说,作为驷车庶长,秦王政的大伯父,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很给赵艾面子了。
只可惜,赵艾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同样也是敢掀桌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