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正殿等着,本宫要更衣。”楚后不悦地道。
见还是要见的,只是什么时候见他,就说不好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楚成敬催小宫婢又进去请了两次,楚后才扶着瑞珠的手慢腾腾地出来。
她未得楚成敬开口,就抢先道:“阿兄,让你久等了,本宫这几日想起冠辉,难过得夜不成寐。你来之前,本宫喝了安神汤才歇下,瑞珠也不知道把本宫叫醒,真是该死。”
瑞珠低头行礼:“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楚成敬一肚子的烦躁气恼,被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弄没了。
楚后提起楚冠辉,楚成敬老泪纵横,“微臣一想到冠辉,也是难受得食不下咽,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有人害他,他怎会年纪轻轻就走了。”
他起身跪下,“娘娘,您要替冠辉作主,替我们楚氏作主阿!”
楚后忙让小内侍监把楚成敬扶起来,陪着他垂泪,“阿兄,本宫是看着冠辉长大的,他此番走得突然,本宫也觉得蹊跷,昨日见到吉婕妤,还问她楚郎中可有消息?只可惜吉婕妤说没有。”
“娘娘。”楚成敬抹了眼泪,“楚钦和楚广臻去了十日,微臣和成孺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微臣疑心,是不是陛下,或是晋王殿下在背后阻挠,所以他们才查不出什么。”
楚后道:“人命关天,想来陛下和祁渊不会如此。上阳与扬州相隔千里,消息不会传回来这么快的,阿兄多虑了。”
楚成敬脸色沉了下来,“娘娘,陛下与晋王对我们楚氏步步紧逼,必欲除之而后快,您怎还帮他们说话?不瞒娘娘,微臣觉得冠辉遇害,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
楚后愕然:“他们下的手?不可能吧?若他们真要下手,就会强迫冠辉他们几兄弟其中一个,随祁泓去漠北,漠北那边乱,可以借机下手,再把责任推到突厥或柔然身上,岂不比在扬州下手好?扬州刺史是我们的人,如他们下手,可是会露出马脚的。”
楚成敬顿时尴尬起来。
漠北虽有关家军镇守,但难保突厥和柔然的细作和杀手混进来,楚成敬就是担心漠北不安全,才不肯让自己的孩子陪祁泓去。
他有些疑心楚后是故意说的,借着擦眼泪的动作去窥查她的神情,她也正用锦帕擦着眼泪,倒是瞧不出异常。
楚成敬敛了心思,“娘娘说的对,是微臣哀伤过甚,所以多虑了。微臣想恳请娘娘,帮微臣到陛下跟前说一声,让底下人快些查清此事,还冠辉一个清白。”
“阿兄放心,本宫会去同陛下说的。”楚后满口答应。
楚成敬回去后,楚后在正殿主位又坐了许久,才吩咐瑞珠,“用水晶碟装一碟樱桃,本宫去给陛下请安。”
建昭帝在御书房,张和看见楚后时,甚是惊诧,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御书房了。
他到底是在建昭帝身边侍候多年的,内心从惊讶到猜测,转了好几个念头,面上却在见到楚后的一刹,就满脸堆笑地行礼,又道:“请娘娘稍等,陛下在里头和叶太傅说话。”
“好。”楚后应道,站在外头等着。
里头隐约听到建昭帝和叶寒舟声音,偶尔还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楚后认得那个声音,那是祁浚的声音。
他们在里头相谈甚欢,不时有笑声传出,楚后等了许久,叶寒舟和祁浚才出来。
他们没料到楚后候在外头,赶忙行礼。
楚后向叶寒舟回礼:“叶太傅,辛苦了。”
她又对祁浚道:“叶太傅是我们东秦的大儒,你有幸跟在他身边学识明理,该用心刻苦。”
祁浚躬身道:“儿臣谨听母后教诲。”
张和进去通报,出来请楚后进去。
待她进入御书房,李恩悄声道:“师父,此事皇后娘娘等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催我们去通报,真是怪异。”
张和道:“有何怪异,时势在变,人自然也会变。你若再不去沏茶,陛下怪罪下来,可是没什么怪异的。”
李恩嘿嘿笑着去沏茶。
楚后到了书案前,行礼时建昭帝只淡淡地说了声:“起来吧。”
楚后直起身子,见建昭帝只顾看着手中的奏章,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她心下苦涩。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端午节,算来已有一个多月不见面了。
咸阳宫离咸宁宫不远,但那几道高高的宫墙,却隔绝了她所有的期盼。
他对她不闻不问,便是站到他面前,他连头都不抬一下。
张和进来奉茶,楚后回过神,从瑞珠拎的食盒中端出那碟樱桃,放在书案边,“陛下,这是内务省新进的樱桃,臣妾尝过,还挺甜的,便让人洗了送过来,陛下批阅奏章文书累了,可吃几颗解乏。”
“皇后有心了。”建昭帝道,他提笔在看完的奏章批复,依旧没有看楚后。
楚后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黯然和落寞,敛衽道:“那陛下先忙着,臣妾告退。”
“好。”建昭帝的目光一直盯着手下的奏章,直至楚后出去,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批复完奏章,搁下笔时,注意到案边的樱桃,唤来张和,“你们把这樱桃拿去吃,朕不想吃。”
建昭帝终于扫了一眼已然不见人影的门。
楚成敬去咸宁宫,早已有眼线来报,但楚后来,只字未提楚成敬,看来她对楚成敬,已如当初对他和祁渊一样。
她是幡然悔悟,他却不会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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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倚翠居。
陆芷沅坐在妆奁前,闻春在她绾成男子的发髻上插了根云头玉簪,再端详着菱花镜中,陆芷沅不施粉黛的脸,笑道:“公主,您这么打扮,倒像是在碧……云宫时,仿着陆先生书院中的学子装扮。”
彼时陆芷沅身着浅青圆领素袍,与在碧桐书院时的妆扮有几分相似。
茗玉正蹲在她身后,给她整理绣着竹纹的腰带,“去岁陪殿下去巡察时,侧妃做男子装扮,奴婢就觉得好看,原来在南越,侧妃也做过男子装扮。”
“那时扮来玩耍的。”陆芷沅随口道。
祁渊从外头回来,陆芷沅恰好装扮结束,盈盈起身,向他望去。
祁渊最禁不住她这个装扮,几步就走了过来,把她揽进怀里,茗玉和闻春偷笑着退下。
忙了两天,神兽已归笼,明天可以正常日更两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