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光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小冬瓜他们。云晦珠不方便出来,只得干巴巴地坐着,听那些不该听的话强灌进耳朵里。
“你猜对了一半儿,我这次去济南,并不是为了同你们抢功劳。老实说,这件事我并未告知父王。倘若他知晓,也是断断不肯让我去的。”萧扶光道,“可我有自己的难处,我非去不可。”
在林嘉木眼中,萧扶光不过一介柔弱女子。哪怕陈九和同他说过光献郡主并不简单,可林嘉木并不相信那个站在疏桐之下回眸一笑的人能有多狠毒。
外派这件事,林嘉木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借此机会能与她多来往,多瞧上两眼…
要去济南的人是她,林嘉木心中自然高兴。听她有自己的安排,料想身边不会缺了护卫的人。
林嘉木面有踟躇,却仍是道:“郡主既有自己的安排,臣也不好阻拦。只是臣想要郡主一个承诺:如遇雷暴雨天,郡主需马上撤到安全地点。”
萧扶光知道他这是应了,便点头保证:“这是自然,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当做儿戏。”
二人议定了六月初八当日一同前往后,萧扶光亲自将林嘉木送出银象苑。
送走了人,云晦珠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她问萧扶光:“郡主过两日要去济南?”
萧扶光点头:“不错,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办。”
云晦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知这株草能否能带得动她。
最终,她像是下定主
意,鼓起勇气道:“秋娘也在济南,我想去看她,再劝她同我一道回来…我能同你们一起去吗?”
秋娘便是云晦珠的奶娘,当初因带云晦珠悄悄去看花灯,从而阴差阳错避开了高阳王妃派去的人。
萧扶光有些犹豫:“可…”
“我在济南卖酒这么多年,对济南可是熟得很,定然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云晦珠又保证,“我能自保,没问题的。”
萧扶光想点头,又问她:“高阳王那边…”
“你放心,现在王妃整日闹他,他没有空来管我。再说…”云晦珠又道,“如果没有你这一程,我也打算要去。我得将秋娘劝回来,她的家本也在帝京。”
既然云晦珠早有打算,萧扶光自然也不会拦着她。云晦珠在济南呆了这么多年,俩人一起还有个照应。
“那成,就这么定了。”萧扶光背手走了两步,又道,“万一高阳王问起…”
“有我呢。”云晦珠道,“一准儿不让他知道。”
俩人商议了出发的时辰,比去见林嘉木时还早了两刻。
说话间云晦珠又同她讲:“外祖父认回了我,又让我去拜见皇帝。我是乡野里长大的人,没见过天子,有点儿害怕。听说他修道,人约摸很良善吧?”
萧扶光在心里发出阵阵冷笑——修道信佛的可不是个个都是良善之辈,虞嫔死那样惨,他连个追封都不给。先帝的死因也是个迷,十有八九同他脱不了干系。
她只能
提醒云晦珠:“少说话,多磕头,万一他赐了丹药,千万不要吃。”
云晦珠也隐约听说过皇帝炼的丹有点儿问题,谨慎地点头:“知道,不吃。”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萧扶光将云晦珠送走。
送到苑门的时候,萧扶光突然说:“你什么时候去宫里?”
“六月初二。”云晦珠答,“初一十五是香期,陛下要上香。我总得按着陛下的规矩来。”
萧扶光十分认同:“是这个理儿。从前宫里规矩不多,”
之前张天师诞辰她便偷偷溜进了万清福地之下,才得以见到中贵人韩敏。
送走了云晦珠之后,总算是能闲下来。
外间树上蝉鸣阵阵,燥热较之方才散去几分。
小冬瓜等人围上来,将她架进屋,拿着蒲扇给她扇风。
“郡主,方才那位年轻的阁臣是哪位呀?”
不等萧扶光说,碧圆也来问:“那么俊,不比小阁老差。就是人瘦了点儿…”
“小阁老那身板,有几个人能盖得过他?”清清将他们二人挤去一边,“郡主,那位与小阁老同在内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说他们不觉得尴尬吗?”
萧扶光十分惊奇:“大家都是清清白白做人,为何会尴尬呢?”
小冬瓜是一万个不信:“您清白,他们不见得清白。刚刚那位听到您要跟着去济南,那眼神,您没瞧见——哪儿有人的眼一下就变绿的?跟那饿了不知多少日的狼似的。小阁老就够您喝几壶,
这位瞧着文文弱弱,可不像个简单人物。郡主,您这是群狼环伺呀…”
“年纪不大,你心眼儿倒是不少。”萧扶光伸手点他脑门,“林嘉木是赤乌的探花郎,人家做了多少年的翰林,这才入的内阁。为官要奸,就是头狼,也早就磨没了牙了。”
碧圆插嘴:“是狼又如何?咱郡主可是朵霸王花。再说,林大人这样斯斯文文的才叫个文臣。郡主若是将他也收入囊中,就是文武双全了!”
“文武双全不是这样用的。”萧扶光忍不住提醒,“什么收入囊中,当你们郡主是那黑街上的拐子?”
小冬瓜不以为然:“拐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得光明正大地拐。咱们郡主是什么身份?他们该洗干净了送上门,排排坐任您挑选。哪朝哪代的公主郡主没十个八个面首呀?不罕见!就说皇太后她老人家吧,都快八十了,老住在小行宫,谁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俩假太监…唔…”
小冬瓜说不出话,是因为萧扶光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作死?!”萧扶光看看左右,幸好人都退下去,除了清清碧圆和不知道藏哪儿的藏锋,没人听到这事儿。
萧扶光放开小冬瓜,他知道失言,委委屈屈地扇了自己俩嘴巴,还挺不服气地嘟囔:“宫里头就没有不知道的…”
“就算你知道,也不能说出来。殿下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什么事儿解决不了,全都杀了就能解决。
倘若这话传到他耳朵里,一百个倭瓜都不够砍的。”萧扶光好气儿同他说,“我呢不太一样,我讲究一个以德服人…”
小冬瓜等仨人撇撇嘴,不太信这话——若郡主真打算以德服人,纪伯阳怎么死那么干净呢?
不过他们觉得这样也好,郡主不把男人当人看,这可比没了男人活不了强。
合该她生在皇家,这是块做衮冕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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