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眼眸里氤氲起淡漠的笑意,神色似冷非冷,沉声说:“林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浅微抿唇瓣,弯眼一笑,口齿清晰说:“知道啊,我在说……”
她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话语,嘴角浮现轻嘲,“又说一遍,敢问顾先生可否听清?”
顾砚辞黑眸里涌动着冷冽神色,淡漠笑容逐渐消融于满眼冷沉中,“顾太太忘性有点大,又忘了激怒我的后果。”
忘了吗?林浅表示,她没忘。
激怒他,无非就那个后果。
她习惯了,无所谓。
许是觉察到林浅已习惯成自然,顾砚辞临时改主意。
他对司机下令:“调头,去云鼎会所。
云鼎会所抵达,顾砚辞抱着林浅,疾步下车,走向星空顶观光电梯。
刚从鬼门关回到人世,顾砚辞力气不足。
他抱走林浅行走时,两条坚实手臂微微颤抖,额头两侧流淌下三两缕虚汗。
“我说,”纯粹是替他着想,林浅好心好意提醒他,“你还有气无力的,回医院躺着比较好。为一时逞强丢了性命,很不划算的。”
她本是表达关心,顾言辞听在耳中,却听出另一番意思。
傅安辰口口声声骂他“忒不中用的老东西”,林浅说他“有气无力”。
她被傅安辰洗脑,听进那些胡说八道了?
男人的尊严歧视不得,被自己老婆歧视,顾砚辞更是要第一时间证明:他中用,他不虚。
电梯上升到顶楼,顾砚辞步入专属于他的VIP贵宾厅,径直穿厅而过,来到外边占地广阔的空中露台上。
露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沙发,更有尺寸可观的环形沙发。
顾砚辞无视沙发,直接将林浅放置到半人高的大理石围栏上。
林浅刚刚坐好,顾砚辞冷眸微眯,喉结微不可见的滚动几下,语气轻飘飘提醒,“顾太太,转头,看后面。”
林浅回头一看,一声惊呼破口而出,“天哪,这么高!”
此刻,她位居于高度堪比城市天际线的摩天大楼顶端,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五百来米。
从高空中向下俯瞰,宽阔街道缩成狭窄小道,川流不息的车辆,宛若孩童的小玩具,高楼大厦类建筑物,更是状如积木般小巧玲珑。
位置太高,绕是没有恐高症,林浅也有点胆战心惊。
她脚趾头痉挛几下,扭动着身子试图跳下围栏。
“别动!”顾砚辞单手搂住她腰肢,制止她动弹。
他的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她大衣的衣扣,隔着羊绒保暖衫肆意揉捏。
林浅神经紧绷,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她身后没有防护栏,大理石围栏的台面又颇为狭窄。
倘若顾砚辞松手,或是轻轻推动她,又或者是她身躯向后一仰,铁定上演高空坠楼的惨案。
从摩天大楼顶端掉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林浅素白的指尖发颤,手指死命紧攥顾砚辞西装外套的衣角,半是商量半是恳求说:“我们换个地方玩,哪里都可以。”
顾砚辞玩味勾唇,黑眸里闪烁着兴致盎然光泽,明知故问的问出两个字:“怕了?”
林浅靠近他怀里,咬了咬后槽牙说:“废话,换你坐在这,你照样害怕。”
顾砚辞就想她说出“害怕”二字,他眸底乍现轻笑,薄唇贴着她耳垂,“越是害怕,记忆越是深刻。顾太太,我们玩点更刺激的。”
林浅双眼大睁,更刺激的……
他要在这里……
那是玩刺激吗?那是玩命!
“我不!”抗议的话,只喊出开头两字,顾砚辞已驾轻就熟的封缄林浅嘴唇,往她唇齿间灌入他口腔内蕴含的灼烫热气,
他微凉手掌从羊毛衫底部探入,覆盖薄茧手指贴着林浅温热的肌肤,指法暧昧上移……
林浅轻哼几声,沦陷于他娴熟撩拨中。
见她面颊染就一层俏丽绯色,桃花眼里荡涤起柔媚星光,顾砚辞心神激荡。
他抽手,抓起林浅右手,放在腰间皮带扣上,挑眉轻笑暗示她:解开它。
俩人即将擦枪走火之际,突如其来响起的手机铃声,驱散浓墨般粘稠的暧昧气氛。
顾砚辞放开林浅,抿了抿唇瓣破皮的菲薄双唇,拿起手机接电话,他“喂”了一声,倏然间神色严肃。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问。
那端不知说了些什么,顾砚辞听着听着,眉头一点点紧蹙。
他对林浅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灯火通明的贵宾厅。
林浅领会其意,她系好衣扣,跳下围栏,跟着顾砚辞走进屋内。
进屋后,顾砚辞依旧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他不怎么说话,只偶尔的问一句,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倾听。
过了七八分钟,他挂断电话,快人快语地说:“出事了,恬恬下午离家后,一直没回家,打电话她也不接。后来家里人通过手机定位,在XX小区找到她。她全身肌肤大面积烫伤,一张脸更是被毁坏的面目全非……”
在顾砚辞刚接到电话时,林浅已然猜测到,电话那端的人,在对他汇报顾瑾瑜遭遇。
顾瑾瑜毁容了!
有点出乎林浅的意料,她以为,李军会暴打顾瑾瑜泄愤。不成想,竟是毁容。
于年轻漂亮的小女孩而言,毁容比死亡更为残酷。
死亡后一无所知,毁容后却要一辈子以人世间最丑陋的形象存活人世,彻底诀别过往的美丽。
平时在新闻里看见不幸毁容的陌生人,林浅尚能生出三五分同情心。
想起顾瑾瑜为人,林浅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悲悯心。
近来,顾瑾瑜作恶多端,遭此报应,她活该。
顾砚辞扯了扯领带,眸光微闪着紧盯林浅,薄唇轻启又闭阖。
几番欲言又止后,他终究把话说出口,“恬恬莫名其妙遭此伤害,根据过往经验,我妈下意识认定,认定……”
后面的话,他咽回唇齿间,林浅心有灵犀领会其意。
甄苒认定,她是罪魁祸首。
这次,倒没冤枉她。
是罪魁祸首不假,林浅拒绝认罪,
顾瑾瑜犯下那么多罪恶滔天的大罪,她一件不认,自己为何要认?
“与我无关,”林浅学着顾瑾瑜模样,当面撒谎不脸红装无辜,“我就一句话,不是我干的,信不信由你。”
她的话,看似无理取闹,实际上是试探顾砚辞。
她倒要看看,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顾砚辞,能不能像听信顾瑾瑜那样,百分百信任她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