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是“三个月后”,林浅一直念叨的“解脱之日”。
昨晚,顾砚辞以为,她今天要翻脸不认人跟他离婚,焦虑的一夜没睡,冥思苦想的思索对策。
此刻,听她说“没别的安排”,顾砚辞放下心来。
她不提离婚,或许是被他日复一日所付出的真心打动。又或许,她小日子过得迷迷糊糊,已然忘记,今天是“离婚日”。
顾砚辞脑子清醒,林浅不提离婚,他亦是知趣不点醒。
……
吃过早餐,林浅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时,突然发现,装在羊脂玉制小圆盒里的玫瑰古法口脂,已所剩无几。
现如今,林浅不缺大牌化妆品,她面前的梳妆台前,放着好几排未拆封的高奢化妆品,圣罗兰、雅诗兰黛、赫莲娜……应有尽有。
都是顾砚辞买的,他送,林浅从来不用。
不是抗拒,是她不喜掺杂了化学成分的化妆品,更喜欢自个以草本植物为原料,亲手制作的纯天然化妆品。
林浅拿唇刷挑起些许口脂,涂抹到水润花瓣唇上,妆点出一抹鲜润娇艳。
随后,她拎着竹篮来到花园里,从枝头采摘下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金边玫瑰,丢进竹篮里。
位于高处的玫瑰花,林浅踮起脚尖都碰不到,她回头,冲着石屋二楼上某扇半开半合的窗户,喊道:“顾砚辞,下来,帮个忙。”
不消片刻,顾砚辞来到她身边,“什么事?”
林浅指了指高处的玫瑰花,“帮我摘花,我要用这些花,做几罐玫瑰口脂。”
顾砚辞抬手摘花,他按林浅所说,只摘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眼见一朵半开半合的玫瑰花甚是美艳,顾砚辞摘下它,顺手插进林浅梳在脑后的温婉发髻上。
林浅正低着头,采摘位于下方的玫瑰。
顾砚辞一碰她,她手滑,食指触碰到花茎上尖锐细小的利刺。
她“嘶”了一声,垮下脸抱怨:“顾砚辞,都怪你。”
瞧见她指尖渗出针尖大小的血滴,顾砚辞眼底浮现懊恼,“抱歉,我的错。”
他拉着林浅回屋,先用碘伏棉签给伤口消毒,再包裹上防水创可贴。
包扎好伤口,他垂眸,盯着她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伤口沾水更疼,还有感染细菌的风险。从今天开始,你别做任何事,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林浅哑然失笑,“我在家,本来就是万事不动手。”
确实是,家里打扫卫生,洗衣买菜之类的家务事,有顾砚辞出资请来的保姆和钟点工负责。
至于烹调一日三餐,要么是顾砚辞亲身上阵,要么是来自五星级酒店的一流大厨上门做菜。
林浅几乎是无所事事,顾砚辞娇宠她,宠到连洗头、削水果之类的小事儿都替她包办。
长时间十指不沾阳春水,再加上日日以精油纯露类天然保养品护手,林浅那双纤纤玉指,滋养成完美无瑕的玉手。
细嫩白皙的十指,搭配点缀着闪亮碎钻的杏仁型指甲,赛过职业手模的美手。
顾砚辞既是颜控又是腰控,还是腿控,更是手控。
准确说,小娇妻从头到脚的各个部位,都是他的心头爱。
此时,顾砚辞痴迷把玩着林浅青葱般水嫩纤长的右手,语气玩味又夹杂着些许认真,“做口脂也是做事,那东西做法不难,你在一边指点就好,我来操作。”
林浅再一次失笑,“又不是搬砖之类的大动作,哪会刺激到伤口。”
“会,”顾砚辞固执反驳,“总要清洗花瓣吧,那时伤口就沾到水了!”
林浅:“……”
倏然间,林浅想起她读大学时代,某室友秀恩爱时说:我男朋友好爱我的,我的手受伤了,我要做什么,他一概帮我做……
那时她觉得室友无聊,一点小事满世界炫耀。
此时此刻,她倏然明白室友的心理。
有人爱自己入骨,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幸福事。
右手还被顾砚辞握在手中,林浅顺势靠进身前男人的怀抱里,细密羽睫一闪,抬眸盯着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帅容颜,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顾砚辞。”
她主动投怀送抱,顾砚辞心花怒放。
他黑漆漆的眸底乍现欢悦暗光,英气逼人的眉眼间溢出欢喜浅笑。
他扣住怀中小娇妻的细腰,低头亲吻她覆盖着细软发丝的头顶,“浅浅。”
“顾砚辞,”林浅将脸颊埋在他心口之前,像梦呓般轻言细语,“我好像,爱上你了。”
她的声音从脸颊紧贴胸口的缝隙间挤出来,从半开半合的窗棂飘出,飘到花边花团锦簇的小花园里,消散于花香盈溢的明媚暖阳里。
顾砚辞感受着怀中佳人鼻腔内喷出,吹拂在心口前的温热呼吸。盯着洒进室内,温度正好的清淡阳光,嘴角勾勒出沉浸于幸福中的温柔弧度。
所谓时光清浅,百事从欢,莫过于此。
……
榕城:
顾瑾瑜尚在住院,甄苒牵挂她,时至今日尚在医院陪伴她。
临近中午,甄苒回家进餐,病房里,唯有顾瑾瑜。
顾砚辞从云岭寄来的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就放在床边的置物架上。
甄苒说,药效挺好。
那药,她每天必吃。
顾瑾瑜盯着那盒药,眉间眼底乍现心机。
午后,甄苒再来医院。
她和顾瑾瑜东说西说闲聊,顾瑾瑜好几次提及顾砚辞,甄苒刹那间转移话题。
顾砚辞寄来的特效药虽好,甄苒对他,依旧是心有不满。
典型的只顾媳妇不顾娘啊!
以云岭为家,不知道回家,偶然之间回来一次,就跟交差似的,匆匆来匆匆走。
想到那个谈恋爱谈昏脑袋的逆子,甄苒心口闷痛。
她操纵着轮椅,凭借记忆滑到置物架前,摸索着摸到药盒。从里边取出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颗药,丢进嘴巴里。又摸索着找到保温杯,喝水吞药。
顾瑾瑜冷眼盯着她,心里默数:一、二、三……
她默数到十,甄苒面色一变,平缓的呼吸蓦然急促。四肢僵硬,身体一下一下地抽搐,嘴唇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她嘴唇蠕动着想要说话,可她发出的,仅有含糊不清的破碎呓语。
“妈,你怎么了!”顾瑾瑜扑到她面前大喊大叫,“妈,我害怕,你别吓我啊!”
她看似害怕,实则上,她故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