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立时自证清白,袁自成看看柜子再看看抽屉,咳嗽几声咳出浓痰,吐进垃圾桶:“咳,咳,剩的那些香料,咳,在哪里?”
因怀疑他,高志豪有点反感他,看他声嘶力竭地咳个不停,一咳一口浓痰。由于喉咙间还呛着痰,说话声线浑浊,咕噜咕噜怪恶心,高志豪越发嫌烦他。
偏偏,袁自成一时之间顺不过气,像犯了肺病似的,捂着胸口连声咳嗽,面孔在咳嗽声中憋成深红色,唾沫星子四下飞溅,有几点溅到高志豪手背上。
历来只把袁自成当个低自己很多等的舔狗看,袁自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溅了自己一身唾沫星子,高志豪当面表露出厌烦。
高志豪挥了挥手,像驱赶猫猫狗狗般驱赶袁自成:“一咳咳没完,你得肺结核了?去外边咳,咳完再进来。”
袁自成年过七十岁,已活成受人尊敬的老年人。高志豪直言驱赶他,还当着林浅的面驱赶他,强烈屈辱感袭上他的心头,气得他浑身发抖。
他欺软怕硬,敢骂傅安辰敢训林浅,在高志豪面前,他卑微如狗,别说回怼,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拿着手帕,捂住嘴巴,尽力压抑咳嗽声,一步一步走出门。
他经过林浅身边,林浅挥了挥手,抿唇一笑,奚落他:“还以为你在他面前吃得开,原来,吃不开啊。”
袁自成窝着一肚子火,听到她不加掩饰的奚落声,他移开手绢,哑声回击:“笑,你慢慢笑,待会我回来,你哭都找不到地。”
“嗯,”林浅再一次戴上入耳式耳机,“去吧,我等你。”
又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散漫姿态,袁自成看她几秒,怒极反笑。
在高志豪面前还是这副啥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她离死不远。
袁自成走出正厅,他刚刚走到台阶上,高志豪叫人关上前厅大门。
回头盯着那两扇紧密闭阖的楠木隔扇门,袁自成喜不自禁。
门一关,屋里仅有高志豪和林浅。
一个孤男,一个寡女。
孤男他是色中恶鬼,寡女又是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屋里会上演怎样的精彩戏码,他全然想得到。
脑补出林浅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冲出来的画面,袁自成心里乐开花。
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林浅哪林浅,你也有今天。
可惜,顾砚辞不在这。
他在更好,让他亲眼见证,他气疯,和高志豪闹掰,和高志豪大打出手,最遂袁自成心愿。
屋里,门一关,光线黯淡,只能隐约看见家具的大致轮廓,富丽堂皇的屋宇,刹那间变成不见天日的冷宫。
高志豪打开灯,亮白色灯光驱散幽暗,照亮室内,照耀出耳朵里塞着耳机,坐在椅子里听歌的林浅。
高志豪不说二话,直白说明:“你已知道,我不幸染上艾滋病。你呢,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落到我手里,你毫无反抗之力,谁都救不了你。这个谁,包括顾砚辞。”
林浅扯下耳机,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嘴里“啧”了几声,“你说你,你怎么回事,老有人将你当作复仇工具人。前有吴婧婧,后有袁自成。你也是,上过当,不长教训,如今又上当,天生就是当工具人的命。”
她张口闭口,总说自己上当,高志豪本能追问:“袁自成?就那条哈巴狗,凭他也敢利用我。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利用我。”
之前和林浅交过手,林浅还给高志豪留下深刻印象,高志豪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稚嫩的女孩子,内里要比外表复杂得多,她总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
袁自成就在利用你啊!”林浅一针见血,分析说:“我落到你手里,你不放我,依顾砚辞的脾性,他要跟你结仇,再跟你大战三百回。甭管是你赢还是他输,袁自成都是绝对的赢家。我,你,顾砚辞他都恨,我们几个几败俱伤,他坐在一边幸灾乐祸。”
“别说那么多!”高志豪一脸贪婪,看林浅的眼神,仿佛猎人打量落入陷阱的白兔,“你能救我,其他一切都好说。我惜命,现在只想治好病。还是那句话,落到我手里,你逃不掉。”
“我好奇!”林浅一脸诧异,“你既不和别人公用针头,平时接触的,都是些一干二净的角色。你从哪里染上艾滋病?”
“倒霉呗!”高志豪扼腕长叹,“那个小明星,长得清清秀秀,说话细声细气,还是个第一次都还在的原装正品,我放心大胆的跟她玩了几天,结束后一检查,完了,我得病了。看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我五雷轰顶,完了!得了这个治不好的病,我完了,全完了。”
“袁自成要你完,你不得不完。”林浅游移眼珠,“有件事,你不得不信,那个小明星,她都不知道,她有病。她是怎么染上艾滋病的,得问袁自成。”
几句话,说得明明白白,高志豪一听既懂。
听懂是一回事,相信是另一回事。
“我不信!”高志豪凭着自己的固有印象,大摇其头:“那个老东西,活像一头夹尾巴狗,他只知讨好我,哪敢算计我。”
林浅勾着耳机线,一圈圈缠上手指,冷不丁冒出一句:“或许,要司香师来这,告诉你,剩下的香料里,掺杂着久用致癌的化工原料。你方知道,他是摇尾乞怜的夹尾巴狗,更是报复心极强的疯狗。”
说曹操,曹操到。
亲信带着司香师回家,他们乍一出现,坐在长廊上咳嗽的袁自成,犹如见到救命稻草。
他擦了擦嘴巴,迎上前,边咳边说:“咳咳,你们回来了!那谁,快,快去闻香。咳咳,闻了过后,你一定实话实说,告诉高老爷子。咳咳,我送给他的降真香,确实是天然草本香,绝没有添加乱七八糟的化工原料。”
此时,正厅大门已打开。
亲信带着司香师走进正厅,袁自成紧赶慢赶跟进去。
进门,他听到轻微哼笑声。
循声看去,他看到好模好样,坐在椅子里,神色似笑非笑的林浅。
林浅眨动眼睫毛,笑意加深:“你说,你回来,我哭都找不到地。你回来了,我没哭。”
袁自成撇嘴,拄着拐杖跺了跺,“笑,继续笑,笑够了,慢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