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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
尽管警署署长奥兰多·里维并非真正的魔术师,但他也察觉到了城市南方掀动的气息。
「市内也能感知到无数细微的魔力,恐怕是进入市中的魔术师们往沙漠派遣使魔的缘故。」他的下属正在办公桌前朝着他汇报眼下这座城市中的各方势力动向。
听完下属的汇报后,奥兰多沉默了几秒,平静的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根据刚才的汇报,他得知,目前六名英灵已经全数聚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参与者才刚刚凑齐,就有人这么快变按奈不住直接开战了。
奥兰多也怀疑过会不会是法尔迪乌斯亦或者「老巫婆」的女干计,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必去调查具体情况了。
因为那股「力量」能令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自己都感到战栗,如果能御使拥有如此力量的英灵,何须使用女干计?拥有这样力量的英灵自然也不会屑于使用女干计。
正常的御主都不会强迫自己的英灵去做他不喜的事情,毕竟想要在圣杯战争中获得胜利,需要双方齐心协力合作。
(卫宫切嗣:对,你说得都对。)
至少根据现有的情报来判断,法尔迪乌斯和「老巫婆」并没有召唤出这样的英灵。
这股让皮肤微微作痛的沉闷波动,在奥兰多的全身拉响了警报。
此刻的感觉,跟他小时候目睹最高级别的巨大龙卷风袭击城市时非常相似。
奥兰多抑制住脏腑深处涌起的种种情感,冷静地向手下吩咐道:「……把执行部队的所有成员都叫过来,通知大家行动开始。」
原本可能并不需要把人都聚集到这里。
事实上,他在几分钟之前还认为个别联络就足够了。
可是,当亲身感受到那种宛如洪流般的庞大魔力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对今后的计划进行了微调。
从这一刻起,不可能把这场圣杯战争再继续当作「魔术师之间的斗争」了。
因此,他必须告诉执行部队的成员。
他们即将踏入非比寻常的战场,正义的旗帜永远飘扬在他们的身后。
这场战争并不简单,不可能光凭宽慰人心的精神论就能取得胜利。
然而,在真正紧迫的战斗中,这种能否宽慰人心的差别有时便能划分生与死。
能用上的手段就该全部用上。
在察觉整个沙漠空间都被夷为平地后,奥兰多下定了决心。
正义——他不得不将这个神圣的词汇当作保险,施加在队员身上。因为他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
城市南方,沙漠地带。
宣告这场虚假的圣杯战争开幕的那一击,原本应该是圣杯战争中的最后一击。
大多数英灵甚至都不能让「EA」出鞘。
而在被王选为「值得挥剑」的英灵中,大部分都会在惊叹其力量的同时向王发起挑战。
面对开天辟地的力量,英雄们的眼中会流露出各种各样的情感:认命、决心、惧怕、畏缩、惊恐、憎恨或者欢喜。
然而,在这个由死亡和虚无凝结而成的人间地狱前,只有一名英灵会露出怀念的微笑。
「啊——」
浩荡之力蹂躏天地,一边斩碎整个世界一边向恩奇都逼近。看着眼前这一幕,恩奇都只是一边发出感慨的声音,一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是既没有隐藏也没有伪装,毫无保留的一击。即使这份力量不如神代那时强大,它的本质也丝毫未变。
「吉尔,我很高兴。」
我居然还有机会——和你一较高下!
你讨厌人类却比任何人都更富有人情,你拒绝神明却比任何神明都更加神圣。既然站在万物顶端的你愿意认真面对我,那么我也必须拿出同样的态度。
恩奇都如此想着,缓慢地拧转自己的身体。
「如果要调整成这个时代的水平??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面对以地裂之姿逼近的虚无,恩奇都渐渐加深了唇角的微笑,瞬间切换灵魂的开关。
「我也会……马力全开,吉尔。」
万物轮回,往日重现。
············
城市北部,大溪谷。
「这……究竟是……」
蒂妮·切尔克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派了秃鹫使魔追在英灵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
然而,当大地的震动从南边传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吉尔伽美什在离开之前,曾经说过「这场战斗已经值得本王认真对待了」。他必定是去和那位咆哮震颤大地的从者认真战斗。
大量的体内魔力,正从蒂妮的身体里流出。
是的,这就是恩奇都会感觉到吉尔伽美什的力量不如神代时期的原因。
无论再如何强大,这位英雄王毕竟是被作为从者召唤到现在的,他的魔力来源于自己的御主。
他当然可以马力全开,但御主大概会瞬间被抽干魔力陷入危机当中。
若是一般的御主甚至没有能力让吉尔伽美什放开双手与恩奇都战斗,毕竟这种程度的战斗就如同其浩大的声势一般,消耗的魔力也是极为庞大的。
大概也只有蒂妮这样能够从大地灵脉中借来魔力的御主才能让这位王如此挥霍。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那位王实在是过于强大,尽管只要待在此地,蒂妮就可以将地脉涌出的大源(ana)直接转化成小源(Od)。但稍不留意,体内的魔力就会被全部吸光。
过于唐突的变化让蒂妮的魔术回路发出了低鸣声。
她几乎能够从自己体内奔流的魔力感受到王的驰骋是多么激烈,然而作为臣子的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发生改变,只是一味忍耐着。
毕竟……她在相信自己、跟随自己的同伴面前,绝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
而且,若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退缩,不就正应了吉尔伽美什的那句「不配当本王的臣民」了吗?
蒂妮想着这些,心中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吉尔伽美什那件气势恢宏的宝具,甚至能破坏整个世界。
一般来说,从者身为御主的使魔,可以与御主进行感觉共享与心灵感应。可是吉尔伽美什将这些全部关闭了,因此蒂妮不清楚现场的情况。
但是这种事情,她只需看魔力的流失就能知道。
在如此甚至足以毁灭世界的伟力面前,对面的从者,不可能还活得下来吧?
她是该为这么快就吃掉了一枚棋子而喜悦,还是该为自己的王牌会被其他御主察觉而担忧呢?
蒂妮正在犹豫,转眼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
正因为她是与大地共享魔力的特殊魔术师,她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感知到「那件事」。
「??竟然!」
一股能与吉尔伽美什的力量抗衡的魔力正流向沙漠地带。
蒂妮也想过有可能是吉尔伽美什的宝具造成的,但这是与吉尔伽美什截然不同的力量。
逐渐汇聚
而成的庞大魔力岂止来自地脉,简直就像整个星球将力量拧进了一个地方似的。
这甚至让蒂妮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星球的抑止力(盖亚)正在对抗吉尔伽美什那股破坏世界的力量。
接着,蒂妮明白了。
现在在南部的沙漠与英雄王战斗的英灵——也是一名「规格之外」的从者,‘他至少拥有与英雄王同等的力量。
············
沙漠地带。
恩奇都之所以作为枪兵的英灵显现,大概是因为他持有的宝具。
其实「宝具」这个说法不太正确。
恩奇都的本质,是一枚维系神与人关系的楔子。
有一个说法是,神不想失去神力,希望人类永远把自己当成神来崇拜。于是,神让吉尔伽美什作为楔子降生于世上。
但不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还是故意不去理会。总之,他没有完成这项职责,他的统治反而加速了人类与神明的分离。
为了对没有完成使命的英雄王进行纠正、质问与追究,神将一支枪钉在人间,那就是恩奇都。
换句话说,恩奇都是基于「贯穿反目者,将楔子归还于神」这个概念而降生的神造兵器。因此,他有很大概率会被圣杯选为枪兵的职阶。
而恩奇都的宝具——以他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所使出的一击,才是最能体现枪兵特点的地方。
他只需要贯穿并缝合世界。
如果天与地的缝隙之间存在墙壁,他就连同墙壁的概念一并贯穿!
然而,就像吉尔伽美什的反目一样,诸神再一次失算了。
降于尘世的「兵器」因为与人的交集而掌握了智慧,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把神与人的世界连接起来。他要把楔子带回神的身边,也就是说,向神靠近。
换言之,不是由神来支配人,而是将人推向神的领域。
因此,他以一个「系统」的身份做出了选择。
他要成为统治俗世的王手中的兵器,为世界的进化而舞,直至身躯化为尘土的那一刻。
同时,他又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做出了选择。
他要永远站在王的身旁,赶走王的孤独。
当粉碎永世的崩击逼近之时,星球啼叫。
恩奇都的脚下涌出不计其数的魔力,要从正面覆盖「天地乖离开辟之星」的斩击。
「……不必客气。」
这句话不是对面前的英灵说的。
正如英雄王之前对EA说话那样,恩奇都的话是他对着能够包裹空间裂缝甚至虚无的大量魔力,或者是对着星球本身而说的。
星球在感谢他,感谢他阻止天上之王肆虐的行径。
「我是兵器,尽情将我使用到最后一刻吧。」
‘星球仿佛回应着恩奇都的话,刚才的那些魔力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引子。霎那之间,数倍的魔力从地表喷涌而出,化作龙卷风包裹着恩奇都的身体。
接着,魔力以一名英灵为核心,变成贯穿天地的巨大光枪。
其为传播生命的概念。
其为跨越原初的恐怖而编织的火种。
即使与人同行于地狱,「它」也依然歌颂乐园。
天地乖离,不足为惧。
过去走向未来,未来走向永远。
大地与海洋一同连向天空。
因为恐惧烙刻在生命之中,人类最终连遗传基因都要刷新。
无形的泥人既是兵器,也是工具。
「
它」与人同行,并得到名为朋友的喜悦。
故此「它」呐喊道,正因这个世界已是地狱,人们才要亲手创造乐园,将原初一并吞没。
「人啊,紧系神明吧(EnuaElish)——」
与「它」被神投向大地时相反,此时的他身缠神气,向天空释放出猛烈的一击。
神业之枪(恩奇都)以缝合世界的姿态,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向前冲去,迎面撞上不断撕裂世界的「乖离剑EA」。
两股力量相撞的浩大声势,似乎不止影响到了整个世界,连同虚妄的梦境也一并能够感受到其浩瀚的伟力。
梦中。
「发生什么了?」
操丘椿原本在床上睡得正熟,此刻却因地面的震动而惊醒了过来。她睡眼迷蒙地看向窗外,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她的心还没放回原处——就见远方的天空时明时灭,少顷,仿佛撕裂大气一般的闷响便传入她的耳中。
「打雷了!」
椿感觉后背蹿起一股寒意,立刻在床上蜷成一团,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
年幼的椿不断对着雷声道歉,却没人知道她为何要道歉。
她从小就习惯父母对她进行的「魔术实验」,也不会害怕没有敌意的灵体。但打雷、地震等自然现象反而成了她恐惧的对象。
「打雷好可怕啊??」
这时,房间角落的「黑暗」忽地起身,将整张床温柔地包裹起来,帮椿隔绝掉那些透窗而入的光芒与声音。
接着,「黑暗」的背后又分离出一团「黑暗」,它从窗缝中滑出,跳到了房屋之外。
这里是梦中的世界,几乎没有人的气息。
椿的父母也被唤入梦中世界,如今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像死了似的沉睡着。
那团「黑暗」——苍白骑士的分身乘着用自己的魔力吹起的北风,前往城市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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