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元旦节。
冬日清晨的晓光,划破天际,红日东升。
卧室内的壁挂式空调叶向外吹着暖洋洋的热风,躺在床上的少年,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将杯中剩下一半的清水全部灌进肚子里,轻抿嘴唇,缓解了嘴唇的干燥。
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刚拧开卧室的门,游太便又将门关上了。
瑟瑟发抖地重新钻会被窝,沉默了一分钟后,拿起仍在椅子上的棉外套,随意的套在身上,去洗漱了。
冬天,真的很冷。
刷牙洗脸,在洗面台上拿了一支黑色的发夹,将刘海全部掀起夹好,白皙俊秀的脸庞倒影在镜子里,映入少年的深灰色的瞳孔。
从洗手间出来后,感受到客厅的暖风,找到了母亲的身影。
游太微微一愣,这才想起父母已经从国外回来了,他还稍微有些没习惯。
“游太,这么早就起床啦,早餐还没准备好呢。”
“我没事,妈。”
再次回到卧室,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在书架上抽了一卷轻小说,游太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了起来。
陆陆续续的,一家四口逐一来到客厅,一起享用了新年的第一顿早餐。
吃过早饭后,游太便回到卧室,开始练字了,一直到中午,都没有离开房间。
圆润的金属笔尖,在纸张上留下漆黑的墨,一笔一划间构成完整的汉字。
纯白的笔杆镌刻着飘落的雪花图案,与少年所处的这个冬日尤为贴合。
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定时闹钟的声响,游太才放下了钢笔,小心翼翼地将钢笔放入盒子内,游太看了看时间,准备出门。
戴上保暖的毛线帽,将妹妹送他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妈,我出门了。”
“午饭呢?”
“外面吃。”
“哎呀?该不会是约了学校里的女孩子吧?”宇文樱扎着单马尾,一路从背后垂到胸前,从厨房探身看向游太。
一手掂着炒菜用的铁铲,一手摸脸,脸上写满了揶揄之色。
“不是啦。”
“妈妈懂的,加油哦!”
“…………”
好像被误解了。
但游太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大人和小孩是一样的,都是任性的动物,只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游太的任何解释,在他们看来都会像是狡辩。
游太的父母已经算是格外开明了,否则也不会允许当时还是初中生的游太,耽误学业写小说。
只是在关于儿子与异往这一块,他们仍是不能免俗的爱八卦。
游太早就已经习惯了,既然长着一张容易讨女孩子欢心的脸,承受这些委屈是应该的。
相比之下,那些没有异性缘还要被父母嫌弃找不到女朋友的人,要惨得多。
今天的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但外面得空气仍旧冷的吓人,吸进肺中,游太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左手插在外套口袋内,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右手,缓慢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字符,少年慢慢向地铁站走去。
大约四十分钟后,游太出现在福利院门前。
“游太哥哥,新年好。”
为游太开门的依旧是少女小榕。
“新年好。”
“外面很冷,先进屋吧。”
“嗯。”
把在路上买的慰问品放在架子上,小榕又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显然是在责怪游太又为孩子们花钱了。
屋子里的温度并不高,只比外面好上一些。
南方的冬天,室内若是不开空调或者暖气的话,室内温度只有个位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开空调么?”
“上午开了一会儿,游太哥哥要是冷的话,我现在去开。”
“没关系,就这样吧。”
游太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己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既然是新年,那让孩子们过得稍微舒服一些,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然而仔细想想,自己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滋味了。
福利院每个月的开销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能够节约的地方节约,是人之常情。
屋子里,游太租来的那颗圣诞树,依旧摆在角落,上面挂着许多零零散散的装饰品,以及连成一体的灯条,只是那些灯条并没有点亮。
除了装饰瓶与灯条外,还悬挂着许多小卡片,游太走过去,发现这些小卡片上,写着各种歪七扭八的字。
「我想要一本新的童话书」
「想见爸爸妈妈」
「长大之后想娶樱姐姐当新娘」
「想快点长大zheg钱,不要让小榕姐姐x苦」
“这些是……?”
“平安夜的时候,院长让小朋友们把自己的心愿写在卡片上啦。”
游太沉默着点了点头,一张张的,仔仔细细看过去。
每一张卡片上,都承载着一名孩童纯真的心愿。
若是生在普通家庭,之后再幸运一点,遇上溺爱子女的双亲,想必父母会竭尽全力满足他们的愿望。
对于这群孩子来说,普通孩子的日常,是他们触不可及的梦。
“大家都是好孩子呢。”游太感叹了一句。
“嗯。”小榕轻声回应。
“你呢?”
“诶?”
“你写的是哪张?”
“唔……我没有写啦。”小榕摆了摆手。
“为什么?”
游太回头,疑惑地看向这名与自己妹妹同龄的女孩。
小榕先是微微一愣,手指挠了挠眉毛,旋即展露轻笑。
只是那份笑容,在少年眼中,多少蕴含着落寞与酸楚。
“我不相信这些啦,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当然,也不会有神。”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这样的话从眼前这名少女口中说出时,游太只感到没由来的苦涩。
“神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有的话,在爸爸住院的时候,就该听见我的祈祷了。”
听见这样的发言,游太像是有根刺卡在喉咙似的,令他发不出声音。
少女轻轻撩起额垂落的发丝,本该是处于叛逆期,涂着鲜艳指甲油的年纪,手上却布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老茧。
或许是注意到了少年的视线,她偷偷将手藏到了背后,露出微笑。
“比起从不帮助人类的傲慢神明,我更愿意相信那些,至今为止向我们伸出援手的,善良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