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些遥远而又深刻的回忆,杨诚的车急急驶入医院的停车场。
还没等车停稳,夏木便焦急地飞快跳下了车。
杨诚没有言语,只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进了医院。
病房外,夏木紧紧握着门把手。
她冷静了好1阵,等稳定好了情绪,才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有两张病床。
1张床上躺着面色灰白的妈妈,她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另1张床上,是1位满头白发的老阿婆。
眼前两张病床上的人,让夏木的心更加难受。
她的妈妈才4十8岁。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操劳辛苦,又怎么会这么年轻就病成这样。
夏木轻轻走到妈妈的床边,静静地端详这个给予了她生命的女人。
她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妈妈了,上次这样近距离仔细地打量妈妈,还是在高2的暑假。
那1天,妈妈早早关了店,趁着月色,在院子里吹风乘凉。
可能是由于太过疲惫,她不小心睡着了。
夏木觉得摇椅上的妈妈很有趣,便偷偷给妈妈画了1张素描人物画像。
那时候夏木画的妈妈,真的像毛猴子1样可笑。
但妈妈却不这样认为,也没有半分嫌弃。
相反,她把这张画像当成了珍宝,收藏在了自己的百宝盒中。
妈妈的百宝盒里装着全家的存折、妈妈结婚时的嫁妆。
还有,夏木送给她的每1份礼物。
而此时,夏木眼前的妈妈,紧闭着双眼,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几缕银丝在她没有光泽的头发里发着光亮。
她面色苍白,嘴唇透着暗暗的紫色,几道皱纹蜿蜒地伏趴在她的眼角。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夏木看着这样的妈妈,就这样站在妈妈的身边不动声响。
她不想扰了妈妈难得的睡梦。
夏木自认为自己不是1个悲观主义者,面对外界的任何事情,她都坚信1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面对这个家,她却是1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1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她厌烦妈妈永无止境的碎碎念,她觉得妈妈就好像是个怨妇1样,整天只知道抱怨,抱怨向叔叔的不顾家,抱怨自己的不回家,抱怨弟弟的不懂事。
她痛恨向叔叔,只要喝过酒,就会变成恶魔,不断折磨这个家里的每1个人。
她讨厌弟弟向宇轩,讨厌他的调皮捣蛋,整天只知道对着电脑打游戏,不好好学习。
从她懂事起,她就觉得这个家让她倍感压抑,她总是试图逃离,想要追逐自己内心的向往。
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错了。
她将自己的反骨与自私,全部归因于这个家,却没有真正正视过自己。
所有她厌恶的种种,不过是她为自己不负责任的逃避,找的借口而已。
她的妈妈那么好,那么善良。
她用心经营着小店。
盈利很微薄,却并不是因为生意不好,而是因为妈妈不肯用便宜不够新鲜的食材。
在妈妈的认知里,她挣的每1分钱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劳动与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