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哈”看着意犹未尽的老板娘走远,息焕转头不好意思笑了笑:“出门是带了钱的,应该是草市上被人摸走了,这里比较乱。”
“公子客气了,选剑之恩不是一碗米粥可以应付的,”李时淼弯腰致谢:“在下李时淼,住在城西,现在临近正午,公子肚子想必也没填饱。我知道附近有一酒家,虽然不比海天楼,但胜在菜品用心,公子可否赏脸?”
“吃饭倒是不必。”息焕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摇头拒绝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去太平街的万剑阁。”
“万剑阁?公子可是为了今日的开剑大典?”,李时淼闻言来了兴趣:“前几日我也听闻消息,万剑阁主今日要在南淮城总店拍卖一柄古剑,传闻此剑孕于东南龙潭,是由一位隐世的门洛人打造。一出世就吸引了各派剑宗的注意力!”
息焕坦诚道:“没错,我也想看一看那柄传说是龙骨开锋的名剑。”
“可是万剑阁阁主不是下了规矩,此番拍卖,虽是公开为万剑阁做宣传,但是参与拍卖者需要自身实力达标才可有叫卖资格,宝剑赠英豪,如若没有各大剑山名门弟子那样的实力,商贾巨富子弟再富可敌国,也是没有资格出价的。”李时淼惋惜道:“可惜我是既没实力,也没财力......”
息焕笑眯眯得安慰道:“我也不是哪家的贵胄,你不也老叫我公子吗?见世面嘛,但看一看总归是好的。”
李时淼点了点头,很快从泄气中振作起来,改口道:“那息大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早点去占个好位置吧?”
息焕点了点头,转瞬一步便走出了十步快外。
李时淼汗颜,心里不禁嘀咕:“看上去是个靠谱人,没想到也是急性子啊。”
吐槽的时间息焕快而稳的脚步早已快消失在人海里,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李时淼只能用衣服裹住还没有剑鞘的鸱血赶忙追了上去。
息焕的每一步看上去不大,可是细看却是惊人的缩地成寸,在神奇的步法下宛如仙人般游移在人群中,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李时淼已经远远地被甩在了后头。
一丝笑意挂在息焕的嘴角,仿佛自言自语般念叨:“李时淼,你我缘分本就不多,此行又山高路远,不拉你入局便是最大的善缘。”
话音刚落,息焕便猛的刹住脚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长街上迎面走来的女子一惊,一抬头发现是位俊俏郎君,一瞬间脸红地连连低头扶鬓。
息焕眉头微皱,感知范围内有一股明显异于常人的气息直奔李时淼而去,本就习惯眯着的眼睛显得愈发的狭长。
不是什么善茬啊,帮人帮到底吧……
息焕无奈的谈了口气,正当面前女子以为男人要有所行动时,期盼着抬头,才发现那道过目不忘的身影早已转身消失在人海里。
“这位少侠,你听老道我跟你分析嘛!你别不耐烦!”红鼻头老道士死死拽着李时淼的手,后者急切的看着息焕消失的方向:“老前辈我兄弟在前面走散了,我真不算卦。”
“老道我不是要少侠算卦,老道我是看少侠面色发黑,恐怕有大劫将至啊!”老道士夸张的挥手恐吓道。
李时淼不耐烦的看着这个一身破旧道袍,脑袋被一圈扎眼红布裹满的老道士,用力一扯挣脱了老道士那双枯瘦却格外有力的手:“老前辈请适可而止,在下不想和前辈有冲突。”
红鼻头老道士牛头不对马嘴的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怀里的那柄龙胆钢是捡到宝了?命格不正,因福得祸啊!”
李时淼一愣,悄悄裹紧了怀里的鸱血,低头确认没有露出边角以后谨慎的正眼打量了一眼老道士。
红鼻头老道士眼见年轻人上了套,趁热打铁说道:“龙胆,龙阳之所居,龙息毗邻之府。性火极阳,你李时淼虽生辰为阳,但已经是五行缺水之相,若是再加上这极烈的龙胆,怕是否极泰来,早晚要有横死之祸啊!”
李时淼闻言冷汗涔出,先不说这老头说出了他的名字,光是这后者生辰八字的分析就已经有些神乎了。
“少侠,走江湖,无外乎是在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道路上做选择,有时候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对你有利的,眼见高山却穷之不得,要学会做取舍。”
老道士搓了搓鼻子,正色道:“老道我也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眼见这等祸患在少侠身上,实在是不忍眼睁睁看少侠步入歧途,如若少侠愿意将这柄龙胆钢交托给老道,老道愿意以本门一宗秘传口诀作交换,这笔买卖也是我俩的善缘,少侠你不亏的。”
李时淼犹豫的看了眼怀中的长剑,老道士的一番言论搞得他有些头晕。
老道士眼见有机可乘,赶忙接着说:“你李时淼出身贫寒,本就没有宗门作依傍,可知这修行路上想入门有多艰难?寻常武夫的花拳绣腿和真正的宗派修行,可是天壤之别!我鸿雁山观已经百年未收江湖子弟,得了我观的心法便相当于入了我观的山门,这样一份大机缘你若错过?”
红鼻头老道士伸出左手手,李时淼知道对方在等自己作抉择,额头的密布的汗缓缓流下。
“哎?老道士,什么时候鸿雁山观的道士会舞剑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息焕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伸手盖在老道士的手腕上。
“息大哥!”李时淼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往息焕身后站了一步。
老道士不悦道:“你是什么人?我鸿雁山观容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息焕玩味看了眼老道士,说:“轮不轮得到我指手画脚另说,只是我不明白,鸿雁山观门规第一条便是不收俗世子弟,入观弟子必须三岁前上山,老前辈若真想收我这位朋友入观,难不成老前辈是鸿雁山观的山主,可以自作主张吗?”
“这个我会去以后自会向山主申请!”老道士吸了吸鼻子,眼看软得不行便准备来硬的,那只笼在袖子里的右手默默掐诀,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面前这个碍眼的男人。
气息在谈话间无声流转,对面二人却丝毫没有察觉,红鼻头老道士心念微动,两股清气直指二人而去,在息焕身前一丈开外却被一股锐意无比的兵铁气绞得粉碎。
老道士闷哼一声再起一口气,照面以来首次正眼看待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一次换作双手掐诀,谨慎的打算先探一探男人的深浅。
“开!”老道士怒喝一声,再开眼却意外的孤身处在一片通天雪山的峰顶,四周一片白雪苍茫。红鼻头老道士疑惑之余仅仅是一瞬间,十三道锐可撕天的杀意从四周无垠的暴雪中射来。
“啊啊啊啊——”一片惨叫声中四周的景象散去,回过神时红鼻头老道士发觉体内十三处窍穴已经尽毁。
无可名状的恐惧几乎快压垮了他,看着面前二人相视一笑,红鼻头老道士强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强弩之末般放下狠话:“李少侠,江湖上的机缘,错过了下次再想遇见可就难了!老道士我姓侯名德榜,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息焕闻言只是笑笑,看着老道士转身逃去,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息大哥......”李时淼的眼圈有些红:“算上刚才你已经帮了我两次了,都说萍水相逢滴水之恩,我实在报答不了这份厚恩。”
息焕拍了拍年轻游侠的肩膀,眯眼笑了笑:“去万剑阁吧,晚点要迟到了。”
李时淼的眼圈更红了,这是长街尽头传来一阵惊呼声,二人闻声望去,远处的城头一排身形俊逸的白衣剑修御剑踏空而来,世间都闻修剑者御剑飞行便是天下大风流,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完成不了这一风光?而这队伍远远望去为首的竟是一名青丝女子,脚踏一柄通体雪白,一抹红线镶在剑身的飞剑,俊秀的面庞在一众本就出尘的同伴中显得格外光彩。
“东岭白家!”人群中有人辨认出了身份惊呼道。
“东岭白家?是那个出了东陆第一女剑仙的白家?”
“对啊对啊,封山百年没消息,一出山就出了个东陆第一的白玥魁!”人群里有人已经泛起了桃花眼。
“好美啊,要是是我老婆,让我主内都行!我做梦都能笑醒。”有人花痴道。
“哈哈哈哈哈,要真是你老婆,晚上还有时间做梦吗?”
......
李时淼的眼中熠熠闪光,看着那道风流说不尽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日后的自己。
回过神来他看见息焕也在直勾勾看着那道白衣倩影,李时淼想起什么似得打趣道:“息大哥,你不是说你老婆是天下第一女剑修吗?难不成这白玥魁真是你老婆?”
见他不说话,李时淼也不忍戳穿他,安慰着勾住息焕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没事,走江湖,谁还每个遐想了,梦想这东西总归要有的,万一哪天真实现了呢?”
“第一,我不走江湖,走江湖的是我老婆。”息焕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们必须赶快走,不然我老婆就要来捉我回家了。”
“你老婆?在哪呢?在哪呢?”李时淼四望无人,顺着息焕的目光望去,那一队仙人般的剑修正迎风而来,那名为首威名震震的女剑修势头隐隐下坠,朝着二人的方向飞近。
“你老婆———你老婆?你老婆!”李时淼的声音逐渐不自然起来。
在福禄街上众人一片惊叹声中,东岭白家的队伍快而稳的凌空停在二人面前的空中。
“东岭白家白月开。”
“东岭白家白静初。”
“东岭白家白画生。”
“东岭白家白山桥。”
“东岭白家白安平。”
“东岭白家白毅。”
“见过姑爷!”
“见过姑爷!”
“见过姑爷!”
......
长街上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李时淼脑袋一片空白着挂在息焕的肩膀上,支支吾吾的吐着“兄弟”、“你老婆”之类的词语。息焕抬头看着为首的女子不说话,女子低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良久,白玥魁撅嘴转过头,不情愿得说出了那句日后震惊整个南淮城乃至东陆的话:
“走啊,回家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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