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碰面,多少也有过几面之缘,息焕硬着头皮问好道:“老方丈,您也来此渡河?”
那位断臂老僧走到跟前后,先是看了看息焕,再看了眼其余几位年轻人,最后才去看那位年迈老船夫,只见对方也在浓重的烟雾里头斜眼打量着这边,两位老人的碰面,貌似互相都有些戒备。
断臂老僧哈哈笑了起来,牛头不对马嘴道:“不错不错,这下子一班人马都到齐了,一群才俊后生,很好,很好!”
息焕没听明白老僧人的意思,打断道:“老方丈,晚辈斗胆问一下这是在干嘛?”
断臂老僧奇怪道:“干嘛?不是要乘船吗?当然大家凑一凑更划算,难道不是吗?”
息焕为难道:“老方丈,我们可不是渡河.......我们是打算乘船南下,难不成你也......”
只见断臂老僧在众人注视下郑重地点点头:“所以老衲才说这‘很好’,有你们这群靠谱的年轻人一块,我相信接下来的这段路会省心很多。”
“不是......”息焕急了:“老方丈,我们可没答应要一块结伴,而且我要提醒您一下,跟我们一道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这可不是在吓您,这一路几次见面,您看哪回我们不是麻烦缠身的样子?”
息焕是在实话实说,同时打心底少年并不是特别想跟这位神秘高深的老僧人一道结伴,因为在昌郡城的那一次拦路,让少年感觉到这位老僧人虽然屡次出手相助,但在某些方面,依然和他们一行人有着完全相反的追求,双方最后很有可能因为这一点,会出现反目的局面。
断臂老僧听后有些失望道:“小施主是不想和老衲一道吗?老衲多少也是出手相助过几回,没想到小施主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可惜啊可惜.......既然小施主执意要赶人,那老衲也没有厚着脸皮呆在这的道理。”
息焕有些无语,老僧人不讲大道理反而讲人情,不知为何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理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僧人会来这套,一下子有些尴尬道:“老方丈,我不是那意思......”
“不用说了小施主......”断臂老僧哀叹一声,径直走到那位老船夫身旁问道:“这位老施主,老衲此番一路南下,苦于盘缠不够,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没钱,麻溜儿的滚蛋!”老船夫可不吃老僧人这套苦情戏,怒喝一声,硬是把老方丈后半段话给吼了回去,被吼懵了的断臂老僧无奈只能自己独自站在渡口,望着淮河水面独自哀叹。
“一枚金错剑,一分也少不了!不然谁都别想上船!”老船夫深深抽了一口旱烟,像是尊门神般拦在上船的木板前。
一时间渡口上的其余人等有些纠结。
白画生提议道:“实在不行还去别处试试,我不相信就只有他这家渡口可以载人,多打听打听。”
息焕有些犹豫:“陆道长推荐我们走的就是这方渡口,他说其他渡口都没有此处靠谱放心,尽管不知道这位老船夫有什么神通在身,但依照陆谨安的说法,昌郡这一块小地方,有本事进入皑沙洲的只有这一家。”
白玥魁反而问道:“那位老方丈当真不可同道?一路行了他可不是屡次出手相助,南淮城那次更是救命之恩,我看着他一位高僧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有他在多少也有个后手。”
少女商议的声音很轻,但老僧人的耳朵却是十分尖锐,听到白玥魁压低的细语过后,当即卸下一副可怜模样,挤了过来附和道:“这位小施主说的是啊,老衲只是一路顺道,小施主大可放心,你我相互照应,就算是麻烦,也能解决大半。况且那是你们的因果,与我有交集过后,便也是我的因果,你我双方都是相互照应的。”
息焕发觉自己好像有些执拗不过对方了,索性直言道:“老方丈,你该不会是兜里没有那金错剑,才想着和我们一道同路吧?”
只见断臂老僧十分诚实的点点头,竟然毫不避讳地交代道:“小施主真是慧眼,老衲一路行来都是苦行,身上本就盘缠不多,有了上顿就不担心下顿了,谈什么金错剑这样的贵重物品。”
息焕有些无奈,自家媳妇也是支持老僧人和他们一路同行,就算他心里不愿意,也实在拿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只是一想到那贵重的过路费,少年就感到十分心疼。他从怀中掏出那一袋小心保管的贵重钱袋,这还是白玥魁交给他的,南淮城过后,他就心疼的一枚都没有舍得掏出来过。
今日在众目睽睽下,息焕终于十分慎重地从那一袋口挑出了一枚飞剑形状的精金小剑,捏在手里十分不舍得的模样。
“再讨价还价一下?”息焕转头跟白玥魁商量,二人都觉得节俭一点不是什么坏习惯。
“那老人家看着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咦?钱呢?”白玥魁突然惊呼一声。
息焕再看手中,那枚紧紧捏着的金错剑,竟然不翼而飞了!
少年赶忙四下张望,回头正好看见那撒着脚丫子奔跑的老僧人正带着身前一道气机牵引的金色飞剑,径直冲到那位年迈船夫身前。
“上船上船!”老僧人麻利地牵引气机将那枚金错剑送到老船夫手中,后者一接到那枚宝贵钱币,立马喜笑颜开,乐呵道:“好嘞!各位客官!咱们上船!”
“你!”息焕气得直瞪那位断臂老僧,后者则是一副厚着脸皮挨骂的模样,委婉道:“小施主,你听老衲一句劝,这一分钱一分货,更何况还是十分凶险的渡口,这个时候你若是贪图便宜省钱了,后续麻烦只会更大。”
息焕已经不想再和老僧人多说一句了,一声不吭地朝着船上走去,东岭的众人也是跟在后头,最后还是白玥魁白月开两位女孩路过老僧人跟前的时候,和老僧人好声说了一句:“老方丈,您别介意,这家伙在有些方面就是个财迷,他平常还是挺好说话的。”
一行人陆陆续续登上了拥挤的小船,就连那匹马都被老船夫极其负责地牵到了船尾,一艘不大的小船一下子载满了人,却迟迟不见起程。
“老人家,还不吗?”息焕不说话赌气蹲在船头,白画生便向老船夫问道。
那位依旧还在岸上抽烟的老船夫依旧悠闲道:“不急,再等等,你们队伍内还有一人没到呢。”
“还有别人?”息焕不悦道,一听说自己付了的船费竟然还有外人来蹭,少年十分不乐意。
”喏,这不就来了嘛。”老船夫看向远处示意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通往渡口的大路上,一道更加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熟悉的道袍,还有那圆鼓鼓的道士髻,年轻道姑脚步飞快,似乎也察觉到众人正在等他,王灵嬛开始迈开腿跑了起来。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