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顾浔渊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脸宠溺的模样,伸手去扶宋惜月。
“此番你多有辛苦劳累,外面天寒地冻,我们快回去吧。”
宋惜月收了收胳膊,一点面子都不给顾浔渊,直接往边上走了两步,随后冲着钱天逸招了招手。
“快过来扶着主君。”
说完她就自己走上了台阶。
看着宋惜月毫不掩饰的嫌弃,顾浔渊面上没什么表情,而是笑笑抬手,任由着钱天逸带着门房几人,将他搀扶上了台阶,走进了顾府大门。
倒不是顾浔渊真的有了什么良心,而是此时他们就在大门口。
顺着宋惜月,并非是顾忌着他如今是白身,而宋惜月的诰命还在。
而是因为,顾浔渊如今被革除官职,圣旨虽然没有明说永不录用,但按照惯例,朝廷不会再录用被革除官职的官员。
他还想回到官场,就得宋惜月出面,让宋家为他走通关系。
是以,此时此刻,他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宋惜月面子。
顾府。
“宋惜月,你站住!”
大门关上后,顾浔渊便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沉着脸对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宋惜月大喊一声。
闻言,宋惜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方才在门口是什么意思?”顾浔渊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地朝着她走近:“你要我把娇儿送走?你认真的?”
宋惜月一愣:“你以为我是说笑的吗?”
“难道不是吗?”
顾浔渊总算走到了宋惜月面前,站定后,指着宋惜月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那点后宅拈酸吃醋的屁事儿,你还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吗?”
闻言,宋惜月秀眉微蹙,看着他几乎戳到她眼睛上的手指,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
“你觉得我是拈酸吃醋那我就是拈酸吃醋吧,总之如今府上我最大,我容不下白娇娇,你必须将她送走!”
说完,宋惜月扭头就走。
“宋惜月!你如此善妒!就不怕我休了你吗?”顾浔渊气死了,怒喝一声,抬脚朝着她追去:“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要赶娇儿走!”
“就凭我现在是二品诰命夫人!”
宋惜月冷冷道:“就凭,我娘家是一品柱国大将军府!够吗?”
闻言,顾浔渊迎着宋惜月那双闪着冷意的眼睛,讷讷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他那短暂被怒火烧干的理智再次回笼,又一次意识到,如今他必须要哄着宋惜月。
念及此,顾浔渊满腔怒火再次被自己压了下去。
他看着满脸冷意的宋惜月,道:“我意思是,娇儿为我生儿育女,你就这么让我把人赶走,外人要怎么看我?”
“阿月,如今我虽然不是官身,但我还是宋家的女婿,你我二人一荣俱荣,我若叫外人议论,你脸上也无光,不是吗?”
宋惜月看着他,心中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却还是忍不住又生出几分鄙夷。
她看着顾浔渊,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如今府上只有我一人还有品阶,你要我和她平起平坐,我是绝不能忍的!”
她故意做出被说服几分的模样,故意软下语气,故意让顾浔渊以为她再次被他精准拿捏住。
而顾浔渊也没有让她失望。
就在她说出这两句话后,顾浔渊迅速地道:“这简单,娇儿是大泽福女,又曾经救过陛下,大可以让她去求求陛下,也给她封个诰命。”
“只要她品阶没你高,你还是能压她一头,即便还是平妻,她也还是越不过你去!”
听了这话,再看着他那张满是得意的脸,宋惜月勾了勾唇,道:“一门双诰命?”
顾浔渊闻言一愣:“有何不可?”
宋惜月故作无奈地笑着摇头:“可以不可以,你自己掂量,我只说一句,陛下如今对你定然已经心生不满,若是这个时候,让陛下封一个白身的平妻诰命……”
“且不说陛下是何想法,只说御史台,就绝对不会同意!”
话音落,顾浔渊直接跳脚:“这是老子的家事,干御史台屁事!”
宋惜月闻言,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诰命不随你,是以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言尽于此。”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次,顾浔渊倒是没有再喊她,而是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转身去了宁寿堂。
回栖霞居的路上,墨玉跟在宋惜月身边,不解地道:“小姐为何不反对他那离谱的提议?”
“我若反对了,岂不是给他借口了?”宋惜月面色随意道:“就是要不反对,但却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叫他自己选择,他才不能把责任甩到我的身上。”
说着,她冲墨玉笑了笑:“我猜,他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白娇娇,让白娇娇去求诰命了。”
闻言,墨玉瘪了瘪嘴:“是啊,小姐为什么不阻止白娇娇往上爬?那女人得势便张狂,若真叫她成了诰命,还不得耀武扬威上一年?”
“放心吧,”宋惜月拍了拍她的手,“白娇娇就算真敢去求诰命,御史台也不会通过这样离谱的封赏。”
“况且,皇上虽然对白娇娇极为偏袒,却也知道要脸,顾浔渊如今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我的诰命没被褫夺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她白娇娇凭什么?”
宋惜月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都轻快了许多:“我就是要让他们去想去求,最后什么都求不到,顾浔渊怨白娇娇,白娇娇怨那位,那位记恨顾浔渊。”
“如此,才好叫他们好好地狗咬狗一场!”
直至宋惜月回到顾府,顾府的热闹才伴随着顾浔渊被褫夺官职一起传遍了大街小巷。
天色擦黑时分,整个盛京无论是茶楼雅座还是秦楼楚馆,大家都在八卦着曾经的顾府,如今的顾宅里,一桩桩一件件,令人瞠目结舌的劲爆八卦。
“听说了吗?人家大小姐在宫里为了顾浔渊那陈世美殚精竭虑舌战群儒,差点赔上一条命死在宫里,才换来他平安无事,他却在府上日猪!”
“什么玩意儿?”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他是真的在府上搞猪!”
“‖°_°‖?”
“宋大小姐也是奇怪,这样都没有提出和离,只是让他把那个被从贱妾抬成平妻的女人送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或许……或许只是比较看重夫妻之情?”
“有道理,况且那顾浔渊也长了一副好皮囊,之前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他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宋小姐只怕也是被他花言巧语给哄走了一颗真心。”
“唉……高门贵女,何苦哦!”
“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咱们今儿就赌,宋惜月会不会改嫁!”
一夜过去,地下赌庄里,赌宋惜月改嫁的人占了七成,赌她不改嫁的人只有寥寥三成。
贺兰隽听闻此事,立刻拉上贺兰骋、贺兰修、贺兰妤书一起下注宋惜月改嫁。
凭借着几人之力,生生将比例拉成了五比五。
一时间,全盛京的眼睛都落在了顾宅,宋惜月的身上,坐等她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