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此话,冥影不知为何蜷了蜷自己的脚趾头,随后才道:“兰夫人见谅,如今顾府上下都有京卫营的人在巡守,我过来不方便。”
说着,他将手里抱着的厚裘衣展开,盖在她的身上:“您先保暖。”
闻言见状,白娇娇愣了愣,随后皱眉:“你不打算带我离开这里?”
冥影:“此时顾府内外守卫森严,我只怕带不出你,还会害了你。”
“那怎么办!”白娇娇顿时怒了:“陛下可是要你保护我的!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被宋惜月欺负折磨致死吗?!”
见她不控制音量,冥影想都不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兰夫人,请你冷静一点!”
“此时莫说是带你离开此处,就连我自己都出不了栖霞居!”
听了这话,白娇娇用力甩了甩头,将自己的嘴解放了出来,随后咬牙切齿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入宫!我要见陛下!”
闻言,冥影只觉得头疼。
他从来都是给贺兰承贤做杀人的脏活,还是第一次出来保护别人,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选择。
眼看着白娇娇不听劝,冥影面色也沉了沉。
“兰夫人,我再说最后一遍!”
“如今顾府上下守卫森严,我没办法将你带出去!”
“但我会在天亮之前想办法离开顾府,将今日顾府发生的所有事都禀告陛下,届时陛下会想法子救你!”
“若你坚持要我此时此刻就将你带出去,那等着我们俩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莫要忘了,顾老夫人可是为了给你挡箭而死,如今三法司和刑部都在调查此案,你若是无辜的,最好什么都别做!”
不知是不是冥影的气势太过骇人。
原本激动不已的白娇娇渐渐冷静了下来。
将他的话思索一番后,白娇娇看向冥影:“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冥影:“我发誓,若我骗你,死无全尸!”
“行,”白娇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冥影:“但是你走之前,先将我的绳索松开,我手脚都快没知觉了!”
说着,她在地上顾涌了几下。
冥影不疑有他,上前将她手脚上的死结改成了活结。
如此,在没人来的时候,白娇娇可以自由活动,有人来的时候,只要扯下其中一根绳子,又能恢复原样。
只不过冥影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解开白娇娇手腕上的绳子,正低头解脚上绳子的时候,白娇娇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借着夜色的掩盖,将一只蛊虫弹进了冥影的头发里。
“兰夫人,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天亮之前千万记得将绳子绑回去,厚裘衣可以塞进柴堆里!”
冥影说着,指了指那边的柴垛:“那边不容易被发现,记得小心!”
白娇娇坐在地上,身上裹着厚裘衣,闻言点头:“多谢,我会小心的,你一定要转告陛下,宋惜月她是要我死,求陛下立刻来救我!”
目送着冥影离开,白娇娇面上的脆弱可怜如潮水般退去。
她勾了勾嘴角,拥着厚裘衣站起身,款款走到柴房门口,贴在门缝里朝外看去。
栖霞居的柴房紧挨着隔壁的空院,此时外面空无一人,清冷的月色之下显得十分冷清寂寥。
白娇娇的眼睛贴在门缝上,努力朝着左右看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没人之后,她收回视线,盘腿坐在了地上。
用磨得尖锐的指甲划开掌心,白娇娇以手指沾血,在门上画了一个诡异的图样,随后双眸紧闭,嘴唇翕动。
一串串晦涩难听的咒语从她的口中发出,声音沉闷低哑,叫人听不真切。
但不一会儿,一阵“沙沙”声从小到大由远及近。
很快,柴房门前的地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虫子,很快就如潮水一般涌到了门上。
紧接着,啃噬木头的声音传来。
不过片刻后,柴房门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坐在地上还在念咒的白娇娇。
而此刻,已经有几只最大的虫子爬到了她的身上,这会儿正窝在她的掌心里,贪婪地渴饮着她的血。
月色下,啃噬完门板的虫潮围绕在白娇娇的身边,一股虫类特有的腥臭更为此时此刻增添了一种诡异感。
不知过了多久,白娇娇的脸色又惨白了七分后,匍匐在她手心的大虫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她的肩头。
白娇娇也睁开了眼睛。
“果然不够,还是不行……”她呢喃着,满脸虚弱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脚下的虫潮分开一条路,她踉跄着,缓缓走出柴房。
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宿荷只觉得心惊胆战!
原本柴房这里有很多人守着的。
是宋惜月说,白娇娇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她不仅会驭狼,还曾经召唤过虫潮,为了避免她故技重施,让宿荷等人今晚离得远一点。
免得像当初那个稳婆一样,被虫潮瞬间吃成骨架!
直到眼睁睁看着虚弱的白娇娇踉跄着走进夜色中后,宿荷才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将这一切都禀告给了她家主子。
宋惜月原本已经睡下了,被宿荷叫醒,又听了她的描述后,立刻掀开了床帘,道:“宿荷,拿上我的令牌,立刻去找谢赏云,就说我有要事,要你此时此刻立即出府。”
“若他问起,你便说是去镇北王府,若他没问,你便别说。”
“你到了王府之后,将今日的事亲口告知王爷,千万不要有片刻耽搁!”
“若久等王爷也不见来,便马上让星数去请尹大夫,在王府四周秘密搜寻白娇娇的身影,同时,去找几个死囚,在王爷屋外放血引虫!”
“芝云此前给我们每个人做的荷包,你一定贴身带着!”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宿荷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是!”
宿荷领命,立刻转身离去。
而宋惜月也没有了睡意,起身站在屋子里,只觉得心头狂跳,隐隐不安。
从她知晓冥影也在暗处之时便猜到他会去见白娇娇,故而她防了一手,让所有守在柴房的人都退远了。
原本只是防着白娇娇的虫潮杀人的。
但白娇娇那句“果然不够,还是不行”叫宋惜月意识到,虫潮杀人,只怕不是杀人那么简单。
“青玉你说,”宋惜月站在窗前,忽然开口:“白娇娇生产之时,明明好几次命悬一线,可最后她还有精力与我们那么多人掰扯半天,甚至连月子都没做,就有功夫屠了顾家庄,是为何?”
说着,不等青玉回答,宋惜月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顾家庄敛尸的时候,许多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仵作推断是被狼吃了一半,对吧?”
听了这话,一旁的青玉脸色瞬间变了。
“小姐的意思是,虫潮吃了人,能反哺到白娇娇的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