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銮驾在南境最大最繁华的街道上走了过去,最后停在了宋府门外。
在太监拉长的尖锐嗓音之中,兴奋的百姓们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帝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响彻云霄。
贺兰骋身后跟着贺兰隽,二人下了马车后,贺兰隽主动微微低头,退后两步。
年轻的帝王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看着四周的百姓,缓缓举起了一个扩音器。
“南境诸位,这些年与南疆对峙,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大家受苦了!”
“朕此次抵临南境,便是希望与南疆共议和平,还南境平静!”
“还诸位一个盛世!”
话音落,四面八方再次传来了比刚才更加响亮的“万岁”之声。
随后,严肃沉稳的贺兰骋将手里的扩音器交给身后的贺兰隽,抬步走上了宋府的阶梯。
跨入大门后,贺兰骋听着后头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忍不住小声地问落后半步的贺兰隽。
“怎么样?合格吗?”
贺兰隽抬头看了他一眼。
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几乎要将脸转了过来,立刻轻咳一声:“尚可!”
要是不说那段话会更好。
但抵达南境前,贺兰骋和他争取了许多次,一定要加上这几句话,说是要营造与民同乐的亲民帝王形象。
贺兰隽虽然不赞同,但到底真正的皇帝是贺兰骋,他见说不通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只是现在,贺兰骋可千万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还要问他这个摄政王意见的一幕。
“咳咳!”贺兰骋立刻明白了贺兰隽的意思,当即顺势转过身。
在贺兰隽疑惑的注视下,他冲着身后激动的百姓们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
“大家都回去吧!莫要耽搁自己的生计!”
贺兰隽到底没忍住,维持着表情,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贺兰骋面对着所有人还没有转过身,也咬着牙齿:“这不亲民吗?”
“?”贺兰隽几乎用脸在发出疑问。
贺兰骋悄悄地:“小鹿教我的,嘿嘿!”
贺兰隽:……
行!他没话说。
一番“与民同乐”的“亲民”举动后,百姓们的热情比方才更加高涨。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外头的动静才逐渐小了下去。
贺兰骋和贺兰隽也终于在新晋家主宋忱景的迎接之下,走进了宋家前厅。
“微臣参见陛下!”
宋忱景带着弟弟宋怀斐、妹妹宋怀星和宋悰云一起,跪在了前堂。
在他们的身后,是宋家族老、宋家军的几名将领。
贺兰骋和贺兰隽看了一眼,没见到想见的人。
但此刻人太多,他们也不能直接问出来。
贺兰骋只能压着心急,道:“诸位请起,朕此番下南境主要是视察民情,那些繁琐的礼节能省就省了吧!”
“谢陛下隆恩!”宋家人齐齐谢恩。
皇帝能省,他们可不能。
所以,所有人还是规规矩矩地磕了头后,才依次慢慢站了起来。
不等大家说话,宋如海第一个站了出来,对着贺兰骋和贺兰隽就大声开口。
“皇上,我们宋家在南境驻守多年,这些年来,我们大泽与南疆的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我们为了百姓生计确实会与南疆有所往来,但绝对不是叛国!”
“还请陛下明察!”
说完,宋如海还想了一下,才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头。
“草民听闻今日一大早,一品柱国大将军宋如山就吃了蕈子中了毒失了智,跑去城门口拦陛下的銮驾,当街胡言乱语!”
“草民实在痛心,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但草民可以以项上人头和宋家五代忠臣的名声保证,我们宋家绝对不可能叛国!”
“还请陛下和摄政王明察啊!千万不可信一个中毒之人的胡言乱语!”
宋如海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学起了言官死谏的模样,不等贺兰骋和贺兰隽开口叫他起来,他就站了起来。
对着柱子道:“草民愿以性命死谏!”
说完,他朝着柱子就直直冲了过去。
贺兰骋人都麻了,赶忙用力拍了贺兰隽一下:“快!救人!”
贺兰隽没有动,还冷冷地撇了贺兰骋一眼,贺兰骋吓了一跳。
随后,他就看到没有被拦下的宋如海冲到柱子附近的时候减了速。
意思意思地往柱子上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宋忱景看着这一幕,一手掩面,无话可说。
宋怀斐却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如海叔,我这儿有把削铁如泥的刀子,要不你试试抹脖子?”
“您这样撞柱子,撞一百次也破不了一点油皮,当着陛下的面你说要死谏,如今死不掉,难道是说你这谏言是假的吗?”
此刻,确实有不少宋家人因为宋如海的举动心中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可一听宋怀斐这话,大家又纷纷仔细看宋如海的脑袋。
确实,除了红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受伤。
“陛下!”宋忱景没空管弟弟,一撩衣摆跪在贺兰骋的面前。
“臣身为宋氏家主,却治家不严,导致宋家有人惊扰圣驾,还请陛下降罪!”
听了这话,贺兰骋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宋家人长期留守边境,没规矩一些也正常。”
“朕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
话音落,都不等宋如海反应,立刻就“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谢陛下隆恩!”
闻言见状,宋如海顿时不乐意了。
“哎,你们什么意思?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宋如山在长街上干了什么吗?”
宋如海急了,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
就听见贺兰隽一声令下:“来人!此人御前咆哮,拖下去杖毙!”
一句“杖毙”,叫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宋如海更是一瞬间跌坐在地,整个人吓得没有了反应。
见状,宋忱景无语地叹了口气,再次求道:“陛下,王爷,他只是不懂规矩的白身草民,今日也是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他实在罪不至死。”
“还请陛下与王爷开恩,饶他一命吧!”
听了这话,贺兰骋冷哼一声没说话。
一旁的贺兰隽却凉凉道:“既然宋家家主都这么说了,那便是罪该万死之人确实存在了?”
“来人!将叛国之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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