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了任职文书,从推司升成了推官,不过要去青州。”虽言简意赅,但楚昭云说得十分郑重。
这是她的决定。
去青州,当推官。
若是顺利的话有朝一日再回汴京城之时,就是她接到提刑官的任职文书之时。
若是当不了提刑官,怕是只有年节才会回汴京城看望家人了。
楚昭云说完话,安静地看着众人。
她没想到,在众人尚震惊之时,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竟然是楚翰。
楚翰点了点头,十分欣慰地看着楚昭云,“青州是个好地方!既然接了任职文书,那得去啊!”
想了想,楚翰又补充道:“只不过你一个人去,山高路远,要珍重啊!”
秦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楚翰,话说的好听,谁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楚昭云敲登闻鼓的事,把楚翰刺激的不轻,从来不着急上火的人,嘴角竟然也起了泡。
他是担心楚昭云吗?
他是担心自己被连累!
眼下倒是只捡着好听的话来说,只是他这想让楚昭云走的心思也太外露了些!
秦氏撇开楚翰,连忙问道:“昭儿,青州非去不可吗?”
楚昭云解释道:“不是非去不可,若是不愿去的话,辞了衙门的差事就是。只是若真这般的话,日后也别想着再重拾衙门的差事了。”
楚翰点了点头,认为楚昭云说的颇为在理,“去青州是好事,不是升官吗?有什么不好的!”
“升官是好事……”秦氏欲言又止,她只是觉得楚昭云才刚回伯爵府没多久,她不忍心楚昭云自己一人独身去青州。
两地相隔甚远,那和没有家人有什么区别!
秦氏只好看向楚老太太,楚老太太虽也担心楚昭云,但她却觉得此事是楚昭云为官路上的重要关键时刻。
日后能成多大的事,说不定就看眼下这个岔路口如何选择。
不管楚翰想让楚昭云离开,还是秦氏想让楚昭云留下,都不重要,这件事关键还是要看楚昭云自己怎么想。
“昭云,虽说只是从汴京去青州,但祖母觉得事关你之后的为官之路,所以一定要考虑清楚。”
“是。”楚昭云立即就知道了祖母是明白她心思的,“祖母,我认真考虑过了,青州,是要去的。”
“好,祖母支持你的决定。”楚老太太心中有把握,她这些孙辈中,楚昭云是最有主见的,“万事小心,在外你也要记住,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们都支持你。”
“我也支持昭儿的决定,但是……”秦氏心中百般纠结,“一个人在青州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楚宁云也有些担忧:“二姐姐,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万一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我是去做推官,谁会欺负我?”楚昭云安慰着宁云,实际上自己心里清楚一旦到了青州,恐怕得好些时日才能适应。
突然来了个推官,青州衙门的仵作和推司大抵不会欢迎她。
楚昭云刚说完,竟然看见甄映雪落了泪。
原本心里还有章程,甄映雪的眼泪把她吓得手足无措,楚昭云只能无助地看向楚鹤亭。
楚鹤亭顺了顺甄映雪的背。
甄映雪瞪着眼等眼泪流尽了才恢复了平和之态。
“我、我没事。”
她只是觉得心里难受罢了。
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她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也就是二妹妹公务忙加上她孕吐的反应太大,否则她早就住在二妹妹院子里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报二妹妹的救命之恩,怎么二妹妹就要远走他乡了?
“昭云,我舍不得你走。”
“我会常回汴京探望大家的。”楚昭云想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是亲人,也早晚都有分别的那一日。
但见甄映雪哭得鼻子通红,她说不出口。
“昭云,穷家富路,一定要带够盘缠。”就算再不舍,甄映雪也是要义无反顾地支持二妹妹,她又想起了二妹妹送给她未出世孩子的礼,必得还回去才行,初去青州,银子不够怎么能行。
宁福堂众人不舍地看着楚昭云。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散了上元节的热闹与高兴。
没有人注意到,从进了宁福堂开始,有一个人一言未发。
楚翰更不可能注意到,他见楚昭云说完了话,家人们又都支持她,便立即起身说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母亲也早些歇息!”
只是他还未抬脚,又被人叫住了。
“父亲稍等,我有话要说。”
楚翰满脸疑惑,这话他是不是方才听过了!
只是回头一看,这次开口的换成了楚淑云。
他有些不耐,淑云能有什么大事说,一个两个偏偏挑今日说吗?
看不见他十分困乏吗?
“说,有事快说。”
“父亲,祖母,母亲。”楚淑云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日在茶楼下得知二妹妹要去青州后,她心里的念头就像野草一般野蛮生长不受她的控制,直到方才,她才做了决定。
鼓足了勇气,楚淑云郑重开口:“我想跟昭云一起去青州。”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淑云。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想去青州!
楚翰面上有些不悦:“你去青州?你也去当推司?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子!”
“父亲,我……”楚淑云这辈子都没有和父亲顶过嘴,眼下却不得不为自己辩解,“父亲,我是认真的,我不是想添乱。”
“好好好!你是认真的!”楚翰气得一屁股坐下,也不着急去美妾院子里了,他倒是想听听楚淑云是怎么个认真法!
放着好好的伯爵府不待,去青州?
“你说,你为何想去青州?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昭云那是有公务在身,你呢?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只当永勤伯爵府苛待了你!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父?有没有想过伯爵府的脸面!”
他不是只有楚淑云一个女儿,他对这个大女儿也并非多么疼惜。
但他不允许楚淑云眼里没有伯爵府没有他这个父亲!
“父亲。”楚淑云以为楚翰是担心她、不理解她。
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