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曹文瀚目噔口呆,沈初葶同样目瞪口呆。
她发誓,自己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这位曹公子不会是想讹她吧?
曹文瀚觉得自己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的,他看了沈初葶一眼,把目光移到了单靖身上,沈初葶弱不禁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定是单靖搞的鬼,害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不等他爬起来,沈初葶已经过来扶他了,“呀,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
单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沈初葶拉开,“他自己能起来。”
当众出丑让曹文瀚怒火狂烧,他虽不是单靖的对手,但也不怕,梗着脖子爬起来,边撸袖子边朝单靖冲过来。
沈初葶很着急,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既然认得单靖,就应该知道单靖的厉害,怎么还犯倔了,她出于好心,还是上前拦了一下,她发誓,真的只是拦一下,没有推,但曹文瀚莫名其妙又飞出去了……
这一次比上次飞得更远些,撞到了街边的台阶上,摔了个屁墩,曹文瀚疼得脸都皱巴了,说不出话,看到沈初葶冲上来想扶她,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别碰自己……
沈初葶,“对不住,真对不住,我也没用力,怎么……”
曹文瀚指着单靖,“他……”
曹云怡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红着眼睛说道,“大家都来看看,禁卫统领当众打人行凶,大伙都来看啊……”
沈初葶解释道,“不是单大人,是我……”
“你什么你?”曹云怡没好气的瞪她,“知道你俩是一对,但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沈初葶越表现无辜,曹云怡越讨厌她,终于没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没你的事,让开!”
话音刚落,她呲溜就到了地上。
沈初葶,“……”
曹云怡,“……”
沈初葶摊着手,“真的不是我,我没碰她。”
单靖也察觉到了古怪,又见围观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他怕出什么乱子,也懒得解释,拉着沈初葶挤进了人群里,身后,曹文瀚气极败坏的声音传来,“单靖,你等着,我定要叫父亲告你的御状!”
沈初葶见他沉着脸,嗫嗫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单靖开玩笑,“你力气可真不小。”
“我没有,”沈初葶忙摆手,“我就轻轻推了一下,怎么能把他推那么远?还有曹小姐,我没碰她,是她撞上来自己跌倒了……”
单靖点点头,“可能有个高手在场。”
沈初葶回头去看,单靖说,“别看,他在暗咱们在明。”
沈初葶立刻就不转头了,说,“他为啥要帮咱们?”
“不清楚,”单靖道,“他不愿露面,只怕是敌非友。”他边说,边不着痕迹握住她的手,两根手指轻轻探向她虎口。
沈初葶毫无察觉,被单靖牵着,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她琢磨着单靖的话,突然想到了花悦容,担心的问,“皇上和皇贵妃也出来了,会不会有威险?”
单靖道,“皇上身边有暗卫,不要紧。”
与此同时,燕云恒和花悦容也手牵着手在街上逛着,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燕云恒手里提着一盏走马灯,灯上画的是十二生肖,寥寥几笔勾勒得活灵活现,尤其转动的时候,光与影交汇,更显灵动。
花悦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甜津津,她的嘴上沾了糖渍,亮晶晶的。
吃到一半,她朝燕云恒抬了抬下巴,“要吃吗?”
燕云恒淡淡瞟她一眼,“别惹我。”
花悦容卟哧一笑,咬了一颗下来,嚼得心满意足。过了一会,又问,“要吃吗?”
这回燕云恒没答,目光警告。
花悦容笑得嘚噖,嚼得嘎嘎响,剩下最后一颗,她咬了半颗,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再不吃就没了。”
他们刚好走到巷口,燕云恒猛的把她拖进无人的巷子,按在墙上,低头就啃。
花悦容挣扎,“让你吃糖葫芦,没让你吃我呀……”
燕云恒轻咬她的唇,“你嘟嘴,不是让我吃你么?”
花悦容气得捶他,“胡说,我没有……唔,呀,掉了……”
燕云恒松开,看到那半颗糖葫芦掉到了地上,花悦容埋怨他,“都是你,好好的糖葫芦不吃,偏要闹。”
燕云恒调戏她,“你比糖葫芦好吃。”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堂堂的天子,偏生像个登徒子……”
燕云恒正要笑,突然神色一凛,耳朵微动。花悦容立刻警惕的环顾四周,这巷子太静了,进来的时候不觉得,此刻方觉得不对。
喧嚣声从街上传上,但燕云恒还是听到了极轻微的动静,来自屋顶。他想都没想,揽着花悦容一个转身避到一只水缸后,破空声如影随行,落在水缸前,是一只极小的绣镖。镖尖呈墨绿色,显然是淬了毒。
那人见没得逞,也不藏着了,在瓦上疾走,踩得瓦片哐哐直响。而对面屋顶也传来声响,显然不止一个人。
燕云恒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腕一抖,软剑成了笔直一道,剑刃寒光闪闪。
花悦容没带兵器,抓起墙边的竹竿,对燕云恒使了个眼色,等那脚步到了近处,她突然将竹竿奋力朝屋檐上扫去。
对面屋顶的人见她露出身子,银光一闪,绣镖飞来,燕云恒踏墙而上,用剑打飞绣镖,扑向发镖的黑衣蒙面人……然而他身后,又一道绣镖飞来,花悦容惊呼,“小心。”一竹竿打过去,居然真把绣镖打飞了。
燕云恒忙里偷闲朝她竖了个大姆指,见前面的黑衣人要跑,用力将剑掷过去,长剑贯穿胸膛,黑衣人跑了两步倒下,顺着屋檐滚落到地上。
这边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花悦容要追,被燕云恒叫住,“别追。”
他从屋顶上跳下来,蹲下来查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突然脸色一变,忙去扳他的下巴,但是为时已晚,黑衣人翻了个白眼,头一歪,嘴角溢出一绺黑血,死了。
“是死士。”燕云恒道。
花悦容问,“哪家的死士?”
燕云恒察看了一番,摇头,“找不到任何标志。”
花悦容猜,“庄家?”
燕云恒想了想,“应该不是,庄家便是要动手,也没这么快。”
花悦容说,“胆子真大,敢要皇帝的命。”
燕云恒站起来,望向巷子深处,嘴角挑着一绺嘲讽的笑意,“说的就是,皇帝脑袋朝夕不保,偏偏那么多人抢着做。”顿了一下,又道,“这事别告诉单靖。”
“为何?”
“你说为何?”燕云恒瞪她一眼,“暗卫呢?”
花悦容不吭声了。
两人一同出了巷子,走进拥挤的人群里,花灯耀眼,光彩夺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派歌舞升平。花悦容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巷子里,黑衣人死得悄无声息。
这座皇城,一面是花团锦绣,一面是腥风血雨。
花悦容握住了燕云恒的手,心里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这个男人,她要守护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