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青的想法很简单,跟着皇后,有肉吃肉,混的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不用嫁自己不想嫁的人,只要不强迫她过她讨厌的生活,就可以了。
李监正那句话,那个眼神,一直在萦绕着她。
被自己所崇拜的人称赞,当然是件快乐的事情。
也是从那天开始,重青对他更加注意了,从亦师亦友,到后来多了几分更加隐秘的亲近。
她开始更加留意他话里的意思。
他谈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样的诗句时,会笑盈盈的看着她加一句,“若雪天能与知心人共酌,是人间极美之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笑容越发的多了,常感叹,她是他难得的知音。
与她的默契相知,是同窗好友也赶不上的。
他的妻妾,只能给他生活上的宽慰,她们不懂他的心,也没有重青这样好学灵敏。
他说起幼子阿宝,也说,“可怜他母亲病逝,这样冰雪可爱的孩子,却少了母亲的关怀,我心里总不是滋味。”
重青试探道,“先生何不再娶?”
他却说,“我不能一直守在后院,怕阿宝受欺负,不放心的人不如不娶。”停了一会,笑道,“若有姑娘这般的,我倒是可以放心。”
重青心跳的极快,别开眼睛不敢看他,更不敢细问这话后面的含义。
但是她想,他这么能这么说,心里一定是有意的,只是碍于礼法,出于对她的尊重。
男女之情,重青也是第一次。
她一面想他的话里的含义,想他看自己的眼神,一面又怕是自己会错意。
“姑娘早!”
藏书楼下扫地的太监冲重青打招呼,重青微微一笑,“早。”
那太监眼睛一亮,挺直身子锤了锤腰,笑呵呵道,“姑娘今天这身好看,是新做的?之前没见你穿过。”
“是呢。”重青低声答到,架不住他看戏的目光,赶忙往里去。
李监正还没来,重青开了窗子,在自己的书案后坐下。
走时不觉得,一坐下来就开始冷了,她的心怦怦的乱跳着,不知道是期待更多还是紧张更多些。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
重青有些后悔,来的这么早,她翻开书,心里装着事,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终于,门口传来动静,她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侧耳仔细听,确定是李监正的声音,立刻就起来走到门边。
李监正似乎心情不错,撑着伞从细雨中来,抬眼就见女子站在门口。
碧白的衣裙衬她的肤色干净白皙,白玉兰开在乌黑发中更添素雅别致,隔着蒙蒙细雨,她像是重重山尖缭绕的薄云,如烟似雾,极淡,不算惊艳,却足够让人留下那一瞬的记忆。
“你今日来的比我还早。”他进檐下,收了伞。
重青看着眼前的人,空气变的稀薄,“先生昨日怎么没来?”
他正往里走,闻言略偏头,“有点事,便告假了,我不是派人来告诉你,怎么,那个小太监没来传话吗?”
“传了。”
重青有些失落,他过去有什么事情,一定会细细的说清楚的,今日却一笔带过,又想起有人见他进宫了,还有淑妃那个兰花荷包。
这些,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吧。”
李监正见她还站在门口。
见他神色平静,又对比自己内心杂七杂八的想法,觉得十分厌烦。
她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一两句话就情绪波动,可他却分毫没有察觉。
这实在是不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