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五十多户,只有住在村口的十几户侥幸逃出来了”
王香秀低头擦去眼角的泪。
重青轻抚她的背,放轻了声音问:“可怜见的,好好的一家子,就剩下你们孤儿寡母。”
王秀香:“这样的世道,我们能逃出来,捡了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活着就好,哪管得上什么以后?”
折桑:“出来之后,你们先前是打算去哪儿?”
王秀香,“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每到一城,都被赶出来,就这样跟着大家往前走,想着,这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对于幸存者来说,永远逃不出那场灾害,活着,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死去的亲人和毁灭的家乡,会是他们一辈子的伤痛,更别说带着哀伤和思念,开始未知漂泊。
他们没有粮食,饿了只能去山里找能吃的,野果子,树叶、草根.连这些有时候还要同人抢。
一路上,饿死不少老人,受伤的人也没有看诊吃药的钱,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折桑:“官府也不管你们的死活?”
王香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苏娘子,官府的事咱们普通百姓可不敢乱说。”
王香秀想起自己全赖对方相救,女儿的高热也退了。怕对方觉得自己不识抬举,又道,“我们知县是个好官,带人打捞村民,可惜老天不长眼,竟把他也淹死了。至于其地方的官爷,巴不得我们全死在南川,别去添了晦气。”
折桑叹气,没再问什么,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并不难猜。
重青对王香秀道,“大夫要到了,不如你先回客房去。”
王香秀也惦记着大夫复诊这事。
等人走后,折桑问重青,“之前让你搜罗的人如何了?”
重青含笑道,“有十来个了。”
折桑,“好,挑几个言辞犀利的,让他们写几篇文章看看,就写南川县这个事。”
“你把王香秀的事说给他们,还有如今难民的境遇。朝廷是如何征收赋税徭役,享用着民脂民膏,如今百姓水深火热,朝廷却不闻不问了。”
重青迟疑,“可写这样的文章,要是被官府发现了不是小罪啊,他们会写吗?”
对此,折桑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这都是筛选合格的人。
“有些人本就对朝廷不满,喝点酒,再来几个知心人,有些话闷久了,自然要一吐为快。”
“放心吧,他们写了之后,你找人誊抄,大街小巷的发,别让官府找到源头就好了。”
重青点头,“是。”
折桑想了想,又道,“仔细留意一下,其中可有会作曲写词的?”
“好,我这就去办。”
折桑又给高鸿,周斯扬各写了一封信,正等墨干时,水珀进来了,“刘夫人来了,可要让她进来?”
折桑:“刘知县的夫人?让她进来吧。好歹她是主人我是客,哪里有拦着不见面的道理。”
几个丫鬟簇拥着个年轻贵妇进来。柳叶眉,鹅蛋脸。金镶玉滴翠步摇,彩凤凰含明珠钿,一身雪青色蜀锦,贵气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