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媒婆被泼的那盆泥水是徐宁精心准备的“谢礼”,好巧不巧出现在路上的石头是霍云朝的“杰作”!
让方媒婆心血淋漓的竹篱笆,却是实打实的意外!
霍云朝躲在人群里看得分外开心,高声喊道:“方媒婆倒血霉是因为她故意推好姑娘下火坑!现世报来得这么快,老天有眼啊!”
方媒婆循声看去对上霍云朝那张落井下石的脸,新仇加旧恨,不顾鲜血淋漓的手脚就要冲过去撕打霍云朝,跑到半路被一只掌心满是老茧子的手拦住:“方媒婆你想做什么?”
徐宁出现的时机这般凑巧,只有一只手便制住状若癫狂的方媒婆,清清冷冷的语调让人感受不到丁点压迫感。
然而,落在徐宁手中的方媒婆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亲身验证到冒犯棺材子后的“倒血霉”,心中愈发惧怕被徐宁连克带衰。
“你,你放开我!”
方媒婆想要报复霍云朝的愤怒,被排山倒海的恐惧侵袭,冲刷得点滴不剩。
徐宁非但不撒手,反倒抓得更紧,她那本就清冷的嗓音像是淬了冰:“方媒婆你还没回答我,你想做什么?”
方媒婆从没见过手劲这么大的姑娘家,哪里敢说她想去撕打霍云朝,矢口否认:“我什么都不想做!”
不等徐宁有所行动,徐英从屋里出来,厉声呵斥道:“宁娘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方媒婆!”
徐宁甩开方媒婆的手,看也不看徐英一眼,冲人群
里的霍云朝点头示意,转身就要走。
前天,徐宁私底下找徐英说过地主家大少爷杀妻的事情,可惜徐英不信她的说辞。
徐宁不想多费唇舌,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控诉方媒婆的歹毒用心。
如果徐宁真这么做有弊无利,不管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徐英嫁给地主家大少爷当第三任大少奶奶的结局,反倒好心办坏事,让徐英下不来台,也让她自己沦为与堂姐争夫的笑料。
徐宁为徐英考虑到这份上,可惜,徐英仍旧不领情。
在徐英心里,今天是地主家大少爷来她家“纳征”的大喜之日,徐宁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来她家闹事。
“宁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
霍云朝见不得徐宁吃亏,当即怼回去:“宁娘好心来劝你莫要跳火坑,你不知感恩便罢了,怎能恶人先告状,反咬好心人一口?”
徐宁不想跟徐英争辩什么,更不想霍云朝替她出头而被人指指点点,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摆。
“别说了,人各有志,我们走吧。”
霍云朝这随时要炸开的人形炮仗,被徐宁轻轻一拉就哑火了,他的视线落在徐宁拉他衣摆的手指上,不知脑补什么,面红耳赤说了句:“我听你的。”
徐宁心头一动,碍于在场那么多双灼灼的眼睛,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霍云朝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宁身后,宁娘长宁娘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徐宁二人。
但
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霍云朝多喜欢徐宁,上门女婿当得多么心甘情愿。
徐英看着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娘陆氏已收下地主家的彩礼,除了嫁给地主家大少爷已别无他法。
思及此,徐英不再胡思乱想,走过去扶起方媒婆:“方媒婆,我们先进屋。”
方媒婆见识到棺材子的厉害,惊魂未定地跟着徐英进屋。
徐英压下心头种种思绪,强打起精神来给方媒婆找来止血草药涂在腿上,又找出绣花针挑出扎进指尖里的竹刺。
十指连心,哪怕徐英放轻动作挑刺,方媒婆仍旧疼得龇牙咧嘴,得理不饶人:“轻点轻点!你是想疼死我吗?”
徐英从小被亲娘陆氏呼来喝去,这会儿好心帮忙挑刺还被埋怨,她也不生气,好声好气道:“方媒婆你先忍忍,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得把刺挑出来。”
说话的功夫,徐英眼疾手快地将扎入肉里的竹刺挑出来,骤然间的剧痛袭来,疼得方媒婆浑身打一激灵,眼泪花儿飙出来,可怜又狼狈。
徐英视而不见,继续挑下一根竹刺,下手又快又稳,大大减轻方媒婆的负担。
可惜,徐英的好心喂了驴肝肺,方媒婆非但不感激她的快刀斩乱麻,反而将她对徐宁的仇恨转移到徐英身上。
要不是为了帮助徐英成为地主家大少奶奶,她又怎会来平乐村?她要是不来平乐村,又怎会被徐宁那棺材子连
克带衰?
徐英对方媒婆的怨恨一无所知,之所以帮方媒婆止血挑刺,倒也不是烂好心。毕竟,方媒婆此行的目的是来代表地主家大少爷来送彩礼的。她是主人家,理应照顾好上门的客人。
走完纳征的程序后,方媒婆当着徐英的面打开陆氏送她的谢媒红包,发现里头有且仅有十枚铜钱,当即勃然色变:“英娘,我方媒婆保了那么多桩媒,从没见过哪家主家包十文钱的谢媒钱!你们家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们没出去打听打听,请我说亲就要一百文!”
徐英看着方媒婆掌心里十枚铜钱,臊得脸红脖子粗,赶忙向方媒婆告罪,回屋拿了九十文钱出来补足谢媒钱,方媒婆才肯罢休。
送走方媒婆,徐英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那九十文钱是她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她一文一文攒下来。
徐英没找到陆氏,只能去问徐大墩:“爹,我娘呢?”
徐大墩不答反问:“英娘,你找你娘作甚?”
徐英犹豫了下:“爹,地主家的彩礼足足给了十两银子,娘不该克扣方媒婆的谢媒钱。我掏私房钱补上,娘理应将那九十文钱还我。”
徐大墩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说:“英娘,你娘是故意躲出去的。”
徐英一脸不敢置信:“什么?爹,娘亲口跟你说的吗?”
徐大墩又说:“英娘,你娘不只知道你有多少私房钱,她还没打算给你置办嫁妆。”
徐英哭着说:“娘
收了地主家那么多彩礼,连一百文谢媒钱都不肯给,还不肯给我置办嫁妆。我娘就没想过我什么嫁妆都不带过去,地主家如何能瞧得起我?今后我要如何在地主家立足?爹,我当真是你和我娘的亲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