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塘修好之后,需两日才能晾干,造竹纸的工作却不能停。
修完清水塘,霍云朝领着霍云耀等人将最先泡在河里的竹子打捞起来,每根竹子仔细检查一遍,喊来徐宁:“宁娘,你来试试看要捶打多少次才能把竹筒打成碎片,打烂又得打多少次。”
霍云耀一脸不赞同道:“云朝,你怎么能让弟妹来干这种粗活呢?”
霍云朝听到这不认同的话语,懵了一下,扭头看向围在他身边的男女老少,皆是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他。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着急忙慌地去看徐宁,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捕捉到徐宁对他的理解和安抚,那股心慌散去。
霍云朝理直气壮地回道:“耀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可没说只让宁娘一个人捶打竹料,我打算找几个力量典型来做对比,再把数据记录下来,方便以后安排人来做这项工作呢。
书里有句话说,术业有专攻。大白话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擅长捶打竹料的人就专门捶打竹料,擅长削竹皮的人就专门削竹皮。专业的人一天能做的事情,不专业的人要花三五天才能做完,这不是浪费时间力气吗?专业的人来做专业事,省掉很多麻烦事。”
霍云耀听懂了,但他忍不住抬杠道:“这跟你使唤弟妹干重活有啥关系?”
霍云朝被这犀利的问题哽住了,在他组织语言的时间里,一波无声的眼神攻击从
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唯有一双漂亮纯澈的眼睛传递出尊重与理解。
得到最重视的人的尊重与理解,霍云朝脸不红心不慌,扬声道:“我不是说大伙不行,我敢说在场各位没一个能比得过我家宁娘!我家宁娘天生神力,她就是这项工作的最高标准!耀哥,你要是不服,咱们大可以搞个大比武,在场各位只要有人能赢得了宁娘,我就送他一块好墨!”
霍云耀一听到要跟徐宁比试,他第一反应就是心生怯意,别人不晓得徐宁有多厉害,他这隔三差五就跑去找霍云朝的堂哥还能不晓得徐宁的厉害?
可是,霍云耀再一听霍云朝许诺要给赢了徐宁的人送一块好墨,他不由得心存侥幸:万一,万一我赢了呢?霍云朝口中的好墨,至少值半两银子!
在重利的诱惑下,霍云耀大声说道:“云朝,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我们有人赢了弟妹,你就要给我们每人送一块好墨!”
霍云朝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霍云朝不说空话大话,你们只要有人能胜得过宁娘,我每人送一块好墨!宁娘,你同意吗?”
不等徐宁回答,人群里传来一声:“朝儿,你要大比武,怎么不先跟我和你徐爹说一声?”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霍天祥和徐屠户一齐来到徐宁身边站定,满眼不赞同地霍云朝。
霍云朝忙不迭告罪道:“爹,徐爹,我错了。”
霍天祥到
底心疼儿子,率先开口道:“朝儿,你要搞大比武,有啥规矩不?没规矩就随便乱武?那可不行。”
徐屠户从始至终都没有责怪霍云朝的念头,他家徐宁天生神力,连他这亲爹都比不上,霍云朝让她来当最高标准实至名归。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没那么玻璃心地认为霍云朝是在借机欺负徐宁。
霍云朝询问徐宁的意见:“宁娘,你想怎么比?”
徐宁想了想说:“比赛时间半个时辰,比赛工具自带,最终按捶打出来的竹料多少和好坏来定胜负。”
她了解在场每个人的实力,她是不可能输的,只需使出七成功力就能把他们打败。
老天爷赏饭吃,天生神力就是这么有底气。
霍云朝大声复述徐宁的比赛规则:“大伙听到了吗?我家宁娘说比赛用时半个时辰,捶打竹料的工具自带,最终按捶打出来的竹料多少和好坏来定胜负!有谁听不明白比试规则的可以提问!”
霍云耀率先响应:“我有个问题,竹料要捶打成什么样才算达标?”
“我也有问题,捶打竹料能不能用我家的大铁锤?”
“我不是霍氏一族的人,我也能参加比试吗?
……
大伙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种疑问,霍云朝逐一回答,达成共识后,由徐宁来向大伙展示捶打竹料所需达到的标准。
嘭——
徐宁生得花容月貌,很难把她跟大力士挂钩,但她轻轻松松地抡起铁锤,狠狠砸一锤
子下去,手臂粗的竹筒迸裂成竹片,接连捶上八次,竹筒被砸得稀巴烂。
原先不了解徐宁实力的人个个呆若木鸡,这,这是柔弱可欺的小娘们能达成的效果吗?
那大铁锤加上木杆足足有二十斤,徐宁抡起铁锤来毫不费力,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竹筒,在捶打着某些人脆弱的脑神经的同时,更是在狠狠锤烂他们对女人的轻慢与鄙夷。
与霍云朝走得近的老少爷们双手抱胸,他们早就知晓徐宁有多厉害,这会儿瞧见徐宁展现实力,内心毫无波澜。
两伙人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富有喜剧效果,引得前来围观看戏的陈氏和姚大娘等人哈哈笑。
姚大娘恭维道:“朝儿的眼光真好!宁娘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没处找。”
陈氏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朝儿做出这么多事,仍被人嘲笑他上赶着当上门女婿呢。”
姚大娘嗤笑一声:“那群没本事又爱眼红别人的家伙,只会拿上门女婿来说事!更可恶的是那些得了朝儿那么多好处还不记恩的家伙,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陈氏长叹一声:“自古以来,上门女婿就是被人瞧不起的。不过我家朝儿不是一般人,他不怕被人耻笑,反而以此为荣。朝儿总是说,要不是他主动提出入赘,宁娘怕是连个正眼都不给他呢。”
她以前也觉得霍云朝当上门女婿丢人现眼,连带着她俩儿子的名声也被带累。
自
打霍云朝入赘后,霍天祥的生活重心从霍云朝转移到她和两个儿子身上,家里的大半资源全是她两个儿子的。
成亲后,霍云朝变得懂事孝顺,没少孝敬她这后娘,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姚大娘说:“宋媒婆不是说了吗?朝儿和宁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甭管是入赘还是什么,只要他们能成夫妻,那就不愁没好日子过。”
陈氏笑着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