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祥拽着霍云朝来到河边,低声问他:“朝儿,你刚刚跟宁娘吵啥呢?你俩该不会是在做戏给人看吧?”
霍云朝愣了一下,好奇问道:“爹,你咋会这么问啊?你看我徐爹都着急上火了。你还觉得我是在做戏?”
霍天祥始终忘不掉霍云朝跪在他跟前说要入赘的场景,“我是你亲爹!你一撅屁股我就晓得你要干啥!快跟我说清楚,到底为啥跟宁娘拌嘴?”
霍云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霍天祥听:“爹,事情是这样的。我徐爹被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拦住去路,一问就说让我徐爹救他。那男孩说他是宁娘亲娘的哥哥的孙子,说他父母双亡,还被亲叔叔吃绝户。你说这么凄惨的身世,是个人都得骂一骂吃绝户的王八蛋对吧?我徐爹不一样,他同情归同情,还是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劲。不得不说啊,姜还是老的辣!”
霍天祥听着很是认真,边听边点头:“对,亲家见多识广,寻常小贼子是蒙骗不了他的。”
另一边,徐宁在茅草屋里边给小福宝喂奶边跟陈氏说清楚:“后娘,我跟相公做戏呢。有人想通过我爹来破坏我们的家庭呢。我就想着干脆跟相公吵架,引蛇出洞。”
陈氏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你们俩真是把我吓得不轻!打从你俩成亲这么长时间,我就没见过你们红过一次脸!突然间在这么多人跟前吵成那样!得亏不是真的,不然我和你霍爹准得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她是真怕霍云朝和徐宁闹到和离,之前霍云朝允诺的一切都将会发生变化。
以霍云朝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真想摆脱掉徐家赘婿的名头,有的是办法。
而当众跟徐宁大吵大闹,无疑是在明晃晃告诉世人——平乐侯跟侯夫人感情破裂,无法再一块生活,那么徐家赘婿名存实亡。
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他也不能下达圣旨来插手臣子的家事儿吧?
一旦霍云朝打定主意不想再当徐家赘婿,最终他是要回归霍家,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霍家一族的未来族长必定是霍云朝来当!
回归霍家之后,霍云朝势必会另娶新妇,再生儿子。
陈氏无法保证新儿媳妇是什么样的品性,会不会跟她的两个儿子争夺家产,光是想到这些,她就慌得不行。
出于种种考虑,陈氏不希望改变现状,希望霍云朝老老实实地当徐家赘婿,那他就不会回霍家跟她俩儿子争夺家产,她还能凭借着照顾徐宁的那点情分来获取一些便利。
维持现状,对陈氏而言才是最好的。
徐宁没想得这么深,或者说她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她笑着安抚道:“后娘,我和相公好着呢。我知道有不少人盯着相公,经此一闹,准会有人冒头。”
她知道很多人羡慕妒忌她,认为她是捡了大便宜才能招霍云朝当上门女婿。
从霍云朝获封平乐侯的那天起,徐宁就成了众人眼中的“捡漏王”,白白捡了个平乐侯当相公,自己也沾了光成为万人羡慕的侯夫人。
徐宁心里也觉得她走了大运才会遇到霍云朝这么好的相公,搁在刚成亲那段时间,她没准真会这些羡慕妒忌恨的言论给影响到,庸人自扰之。
现如今,徐宁在霍云朝的鼓励和支持下变得越来越自信,她相信自己有能力过好日子,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她自身足够好,所以霍云朝这么有本事的男人才会看上她,与她结为夫妻!
陈氏是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但她与徐宁的利益是基本一致的,听到徐宁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宁娘,你就不怕有人趁机勾搭朝儿?”
“我不怕!”
徐宁想也不想地否认,见陈氏忧心忡忡的表情,她笑着说:“后娘,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我怕也没用啊。若是相公真有心找别的女人,我是能把他绑在裤腰带,还是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啊?很明显,我不可能这么干。
相公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花心男人,如果说相公真不想跟我过了,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要摆脱掉徐家赘婿的名头。哪他不想当徐家赘婿,那么我就知道他不想跟我过了,我也不会胡搅蛮缠。他要走就放他走,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我是不会给自己添堵的。”
陈氏看了看门口:“宁娘,你现在固然想得开,真遇到那么糟心的事情,没准你的想法就改变了呢?要我说啊,你还是想办法看着朝儿,不要让他动歪心思才对。”
话说到这份上,陈氏始终不改她的想法,徐宁心知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她说服不了陈氏,陈氏也说服不了她,没必要争个脸红脖子粗。
相公说过,跟人观念不一致的时候,就需要“求同存异”:尊重他人的想法,没必要执着于去扭转他人的观念。
“后娘,我记下了。”
徐宁主动结束这话题,另起话题说:“后娘,我发现有对母女挺奇怪的,她们上来就给我下跪磕头,说对不起我。我想请你帮我留意留意,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打听打听那对母女的底细。”
陈氏心头一紧,误以为徐宁跟霍云朝当众吵架是源于此事,只不过徐宁要面子不肯承认,所以借口说她跟霍云朝在做戏。
详细询问李香草母女的容貌特征,陈氏一刻也等不了,急匆匆跑出去找人打探消息。
徐宁喂饱了小福宝,有节奏地拍着她,哄她入睡。
“秋云,请老太爷进来。”
徐屠户在茅草屋外徘徊许久,见陈氏匆匆忙忙地出来,心里更着急:“宁娘!”
一看小福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没一会儿又闭上眼,徐屠户登时不敢再大声嚷嚷。
徐宁压低声音说:“爹,我刚刚跟相公大吵一架,应该引起不小的影响。你平日里啥样还是啥样,有人问起,你就说有意要收养子,只不过相公不同意。人家要是问得再深一些,你就透口风说,收养子就分家。”
“宁娘,我真没想过要收养子。”
徐屠户有些委屈,消极抵抗:“我不想做的事情,你让我装我装不出来。”
徐宁一句话让他变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