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转凉,秋草黄,脆甜的心里美萝卜终于可以吃了,大白菜们也站立起来,菜头抱芯,我们已经砍过好几颗菜当面码了,自然也给我妈送去了一些,尝尝鲜(厂长特权)。现在六只羊的问题,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羊如果跟着我们过冬,还得买粮食、买草、找人养,太不现实也不划算,再有就是我的工作越来越多,不像刚来时那么闲在。大家讨论是把这六只羊杀了还是找个人卖了。一提到杀了,大家都觉得不忍心,毕竟它们也陪我们度过了很长一段郁闷的时光,还是找个人卖了吧!最后以35元一只的价格卖掉了,原买羊人,每人分得35元,也算是了却了一件烦心事。
某一天上午,院内静悄悄,大家都在各司其职。突然,我非常熟悉的、北京证章厂的那辆大屁股“212”吉普车开进院里。我还以为是他们的厂长或是业务员来看我呢!我迎上前去,只见老徐一人从车上下来,我的脚步停了下来,等着老徐过来,我的眼神一直盯着车门,最后老徐来到我的房间,跟我说了一些无关要紧的事后说道:“我还要去北京证章厂的厂点,就不在你这耽搁了。”我说:“我送您出去。”随着说随着来到车边,只见车里面坐着北京证章厂的刘厂长、跑业务的老李、还有四科的科长刘美和下厂员肖正明。我心想,你们不下车,我也把你们当成是路人罢了。你们真的认为我李光宇就在这猪厂待下去了?你们就没想到,如果有一天,我李光宇回去当科长,你们该怎么面对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李光宇可是个“小人”!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个场景:好像是我们的厨房刚刚建好的时候,当时是北京工艺美术厂供销科长,现在是工艺美术厂的卢头(卢玉善),带着他的手下,开着他们厂的小面包,来到猪厂看我。一下车就说:“就知道你到了一个什么猪厂,没想到下车一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差!看来我准备对了!”他一边说一边指挥他的手下卸车,一个案板,一把菜刀,锅碗瓢盆等,我说:“您别闹了,我这都有!” 卢头说:“好!那你们就卸那堆!”一箱瓶啤,两瓶汾酒,猪头肉、松仁小肚、粉肠、黄瓜、西红柿、生鸡蛋等。我说:“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卢头说:“我想您们这刚刚创业,什么都困难,我来帮你们弄顿饭,一块吃点喝点,顺顺气。”我赶忙找来老殷,让他弄只大点的扒鸡来,最好再顺点鸡心、鸡肝、鸡胗子什么的。卢头的精兵强将们在我的厨房里大显身手,熟食切好装盘,还拍了黄瓜,做了糖拌西红柿等,在我房间的办公桌上,摆了满满一桌。他们这边忙着,卢头把我叫到一边对我说:“这人得能屈能伸,环境越差,越显你能。听说你一到这就给自己涨了一级工资,我们厂的人,听了没不乐的,都说也就李光宇有这魄力!等你们的宿舍建好了,你一定能回公司!就你们现在这个领导,胸无点墨,对上谄媚,强行上位,底下的人跟着倒霉,我们都吃着瓜落呢!她什么也不懂,咱也没法跟她谈业务!”我说:“她不是总得去‘研究研究’嘛!”卢厂长说:“坏就坏在这,甭管什么着急的事,说半天就落一个‘研究研究’,你说这不是废话吗!”我笑道:“我在这是一把手,说了就算数,挺好!您也别替古人担忧,您能来看我,还带着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吃的、喝的,心意我领了,等我翻过身的,必当重谢!”卢厂长说:“客气了!其实是我馋酒了,谁不知道你不喝酒!捡几块肥的猪头肉吃吧!对了,我还带了十几个馒头呢!不知道他们卸车没有。”卢厂长,够朋友!
过几天,东郊珐琅厂的王厂长来了。说的清楚,就是来看看我,聊聊天,顺便把农场、农场下面的工厂的历史、现状、运行等情况泛泛而谈,我知道他其实是在鼓励我:逆境之下不可灰心!
马泉营的老李来了。马泉营可是老徐的老家,他们的一举一动,老徐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中。而老李则坦然对待,“既然公司没有撤走你副科长的衔,那咱们就一块搞创收,他们也说不出咱们什么闲话!我就是看好你,就是得和你聊聊景泰蓝和我们厂的事!”
在猪厂这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真是让我品味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快到年底了,那位外贸局的最高领导被调回原来工作的地方,所有老外贸们额手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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