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年龄,籍贯,识字否,以前做过什么,挨个儿报上来。”
接连问了五六个,都不甚满意,直到一个扎着包包头,眼圈发青,瓜子儿脸的小姑娘上前来,宋羽姿眼睛一亮,觉得她的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机灵劲儿。
“奴婢青杏,年满十一,家住青川城十里庄,识得几个字,以前跟着父亲在山里采药。”
宋羽姿将青杏留了下来。
柳芸娘见她选了半天才选了一个,连忙让刘嫂子把第二排的小丫头们换了上来。
第二排的小丫头长得要好看得多,至少健健康康得很。
宋羽姿先前选的时候就留意过,第二排有两个长得比较出色的丫头,探头出来看过柳芸娘这边,自然就明白了。
珍珠见轮到自己上前了,面露喜色,“奴婢珍珠,年满十四,家住益州城双土村,会识字写字,以前跟着嬷嬷们学习梳妆。”
宋羽姿暗道柳芸娘还真会下血本,能梳妆打扮,读书识字的丫鬟在哪儿都是香饽饽,噢了一声后,漫不经心问道,“那你会算命吗?”
“啊?”珍珠愣了一下,她的确是提前准备了很多说辞,但是没料到三姑娘会这么问,难免有些慌张,眼神一直瞟着柳芸娘。
柳芸娘嗯哼了一声,面不改色说,“羽儿,进了云京少不得和那些官家小姐,豪门闺秀们打交道,有一个会梳洗的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能省很多事。”
意思是劝她留着了。
宋羽姿点了点头,觉得柳芸娘说得很对。
上一世宫斗教会了她一件事,把敌人探子留在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可以省下很多事,更何况这敌人还有特长。
待到第二位高个子丫头上前来,红叶捂着嘴笑出声来,“这丫头长得怎么跟个竹竿儿似的,竟快和咱们院墙一般高了。”
说老实话,宋羽姿也吓了一跳,这些丫鬟那会儿子都低着头,参差不齐。
这会儿眼前这丫头,挺起胸膛来,长胳膊长腿,真真是高得吓人。
“奴婢玲珑,年满十五,家住云京汪家村,以前和父亲一起上山砍木头卖给棺材铺,有把子气力。”
还真是玲珑啊!
宋羽姿咽了咽口水将她留了下来,突然觉得有以后有个移动人形梯也不错。
剩下的选来选去,宋羽姿都不太满意。
柳芸娘见眼线安插进去一个了,也不再劝,签好契约,交割了银钱。
唤王婆子把刘嫂子众人送了回去。
宋羽姿伸手问柳芸娘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柳芸娘借口明日要拿去官府交税备案,摆明了不想给。
“柳夫人,父亲前些日子可答应过我,我的丫鬟卖身契都由我拿着,回云京我自会去官府备案,你身子重,就别操这闲心了。”
宋羽姿伸手将卖身契抢在手中,仔细查看后,压低了声音悠悠在柳芸娘耳边说着,“夫人为何不问问我,干嘛想找个会算命的丫鬟?”
因为她猛地想起了一位神人,公输不易,前世云朝第一谋士,雌雄莫辨,神鬼莫测。
宋羽姿也未曾见过真人,只听说过这家伙会算命,灾年落魄之时,曾改名换姓,委身于大户人家当过下人。
她并不觉得公输不易能出现在这里,只是突然想了起来,也就顺嘴提那么一下。
柳芸娘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
是啊,为什么这个小贱皮子要找个会算命的丫鬟。
宋羽姿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带着红叶她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芸娘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宋羽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见王婆子回来扶她,思量间越发觉得这天儿好冷,背后阴森森的,她紧了紧对襟长衫,“王妈妈,你听说过云京有比较厉害的算命先生吗?”
又觉着不对,改口道,“应该是算命丫鬟。”
王婆子老脸还疼着,她嘶嘶地吸着冷气,虽不知道夫人此意为何,但还是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
“厉害的算命丫鬟有没有,老奴不知,但是前些日子里,我回云京省亲,听说了晋王府上在招能人异士,好些个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都被打了一顿轰了出来。”
六王爷,能人异士,算命先生?
这事会不会和宫里有关,是得写信让卿儿查探一二。
柳芸娘见王婆子疼得龇牙咧嘴,眼神逐渐温和起来,“王妈妈,不是我不替你出头。我现在有了身子,卿儿还指着我帮衬,再加上这阵子,这小贱皮子不知道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老爷竟都向着她,我只能谨小慎微一些,倒是让你受苦了。”
夫人都亲自解释了,当奴婢的还能不依不饶?
王婆子连连摆手,一脸惶恐,“就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只是老奴这心里突突的,总觉得这三姑娘变厉害了,就怕以前那些事......得找机会把她赶得远远儿的。”
“就没有以前那些事!该死的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现下最重要的是帮着卿儿在宫里找到靠山,她日子能过得轻松些。对了,明日回云京记得打听一下,六王爷府里找能人异士做什么。”
“是,夫人。刚老奴去送刘嫂子的时候。路过后院池,听兴儿说,夫人派了人去清理池子?”
柳芸娘点了点头,“放心,兴儿是我们的人,会处理得很好的。”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脑子里有个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笑眯眯地说,
“那小贱皮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明日回了云京府里,多的是人收拾她,日子常年不消停,她自会回蜀地,再不行咱们就做彻底点,至于那个宋燃,他最好战死在外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眼神坚定起来,“我卿儿和我肚里的小哥儿,才是嫡长女,嫡长子。”
云朝奉行嫡长子继承制。
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家族的血统,领地,财产,社会地位以及官职名誉......
王婆子一听柳夫人如此说,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心里安稳了几许。
扶着柳夫人小心翼翼地往东厢房去了。